舒圣祥

　　

　　江西修水县人口计生委为征收社会抚养费，向县公安局支付费用，让公安局拒绝给未缴清社会抚养费的超生婴儿上户口。根据修水县计生委与县公安局的“协议”，每征收到一名超生孩子的社会抚养费后，给予县公安局二百元至四百元不等的“上户费”。该县乡镇计生办向公安部门划拨的“上户费”多达一百余万元，数年达到数百万元。

　　“省市吃土地，县乡吃肚皮”，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新华社曾报道，一些地方社会抚养费按比例返还，导致基层部门为了地方财政收入而对治理“超生”漠视，对“罚款”热衷。就拿修水县来说，一年征收社会抚养费超过两千万元，约80%被返还乡镇，近一半的计生经费用来支付劳务费和计生干部的薪酬福利。

　　社会抚养费之所以备受舆论诟病，正因为在一本糊涂账的背后，它“抚养”的不是别人，而是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相关部门和官员。为了收到更多社会抚养费，很多地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上房揭瓦”也不是没有过。而在修水县，计生部门“赞助”公安部门，两个部门组成“黄金拍档”，一个负责催缴罚款，另一个负责卡超生上户，收来的社会抚养费，两个部门按照“协议”分成，实在是匪夷所思。

　　显然，征收社会抚养费的权力，已经被异化成了一桩创收的生意。为了更好创收，计生“赞助”公安，这不是什么执法行为，而是典型的“分赃”。说白了，执法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罚钱；罚的钱越多，计生部门装到口袋的“回扣”就越多，公安部门拿到的“提成”也越多。据统计，全国每年征收的社会抚养费高达二百多亿元，这么大笔钱去向始终成谜。修水县的“分赃”现状，给人提供了更大的遐想空间。

　　去年，审计署公布的九省市四十五县社会抚养费审计结果表明：四十五县向征收单位和计生部门违规拨付的社会抚养费，总金额约达十六亿两千七百万元。这充分说明，社会抚养费背后，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共享的链条。为什么广受好评的新生儿上户与计生政策脱钩的新政，只有少数地方践行，更多地方却不愿跟进？那些负责上户的地方公安部门，难道都收了当地计生部门的“赞助”？

　　计生部门从社会抚养费中拿“回扣”，公安部门接受计生部门的“赞助”，从社会抚养费中拿“提成”，都属于“有偿执法”的违法行为。早有专家建议，社会抚养费应该专款用于建立计生家庭保障基金，加强独生子女家庭特别是失独家庭的社会保障。社会抚养费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利益补偿机制，而不是部门创收的名目。面对乱象，不能只跟着新闻媒体继续就事论事地处理，而应该上升到整体的机制层面，对社会抚养费的征收和使用进行严格约束。

　　【选自中青在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