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县通远堡是我出生之地,若非父母坟在,我会很少想它。三岁时,父右派,母精神失常,一家人颠沛流离,屡遭白眼。所以,自年幼始,我便性格内向,少言寡语。
1971年中学毕业下乡,1975年到丹东冶金技校学习,两年后毕业,分配到丹东市煤炭局汽车队,驻宽甸灌水,当车工。国家恢复高考,但有规定,技校毕业生需工作两年方可报考,且只许报考理工科。好在灌水地处偏远,容我混入考场,于1978年考上辽大中文系。入学后方知,校方对此规定,执行非常坚决,我下届两名同学因人举报,被校方逐出校门。于是我提心吊胆,小心“潜伏”,总算熬到毕业。所以,大学四年,我没记住几位老师同学,也没几位老师同学记住我。
毕业后,在本溪日报社做记者,工作勤勉,态度认真。职称从记者、主任记者,一直晋到高级记者。因喜写作,便很努力地从市作协会员,努力到省作协会员,再到全国作协会员。作家评职称时,又去凑了热闹,被评为一级作家。其实毫无用处,和创作没关系,和工资也不挂钩,但就是喜欢。不过,此举足以证明,职场比起官场,至少还算清明。
做记者时天天写新闻,写来写去,没意思,便去写评论;评论多是空话套话,没读者,便去写杂谈;杂谈多是琐事,没劲,便去写杂文。本溪多杂文家,高手如云,很是热闹。然而“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繁华过后,阵地凋零,写了没处发,于是便向外投。出乎意料,寄出的稿件不仅发了,还被《杂文选刊》选了,年底又被年度选本收了,于是便一发而不可收,专注于杂文了。
五十岁后,从报社调到文联。文联是养老的地方,即便你不想养老,那里也是养老的地方。那里真是好极了,没事做却可以领工资,没奖金却可以有稿费,每天到公园里走走,食堂有免费的午餐,下午早早回家,市里再大再急的事,和你也没半点关系,真是“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我不博客、不论坛、不微博、不微信、不QQ,何故?博客正火之时,开了一个,隔天便忘了密码;微博风靡之际,读过几段,觉得无聊;论坛热闹,登录几次,感觉太吵;微信虽然有趣,但觉得多此一举,不如直来直去;QQ因为需要双向交流,没有对象,去Q与谁?所以,仅有一电子邮箱,书信往来足矣。
我不吸烟、不喝酒、不喝茶、不唱歌、不跳舞,何故?不吸烟,是因为该学吸烟的年龄时没人提醒,错过最佳学烟年龄;喝茶是一件很雅的事,尤其文人,但我难以附庸风雅,一旦喝茶,便会失眠,于是对茶畏之如虎;不唱歌,一是因为歌厅空气浑浊,二是心脏难以承受音响之重;不跳舞,是因为既无天赋,何必强求;至于喝酒,我还是努了力的,但始终力不从心。酒桌上看人家谈笑风生,虽仅一面,便如老友,不能不心生羡慕。但自己既不能喝,又不善言,对别人的话题又没耐心去听,呆坐一隅,心烦意乱,好不可怜。于是凡有宴请,不是匆匆离去,便是借故推辞。
好在自己还剩下一点活下去的乐趣,就是读书。虽不能“红袖添香夜读书”,却也是“最是书香能致远”,明知“百无一用”,却也禁不住“一声长叹”。“嗟叹之不足”,便成文章,自我调侃,自我解颐,蛮有意思。这样一路写下来,尽管蚂蚁撼树,螳臂当车,但没关系,人不是要找乐吗?写的时候快乐了,这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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