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杂文所能起到的作用,我的期望值向来不高,不相信杂文真的能扬清激浊,扶正祛邪,更不相信杂文可以包打天下。我之所以写杂文,大多只是因为心有不平,一吐为快。当然,杂文这个东西,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对于丑劣的邪恶的逆历史潮流的东西,说的人多了,可以形成一种舆论,这也是一种抗衡与牵制的力量,多少能使丑劣与邪恶有所收敛。面对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荒谬,居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那是时代的耻辱。章太炎说王充,“汉得一人焉,足以振耻”,大概也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的。
说一件与杂文有关的事吧。今年春节,有几位客人专程从外县来给我拜年,还送了红包,只为二十八年前我发表于《人民日报》的一篇题为《软顶》的杂文。那篇杂文说到福建华侨私房,引起时任福建省委书记项南的关注,帮助他们落实了在“文革”期间被占私房的政策。如今,他们知道我已退休,遵在老家养老的老父之嘱,特地上门来表示感谢。我能掂量得出,这份经历了两代人,沉淀了二十八年的心意有多重。当年写《软顶》,出于一种正义感,人家却一直记在心中,我感到欣慰。
两三个月前,杂文選刊杂志社图书编辑部嘱我从这三四十年来所写的杂文中选出几十篇文章,编在大型丛书《中国杂文》(百部)中出版。文章基本选定之时,想起已故杂文家公今度先生1988年给“同坐冷板凳”的我信中一句话:个中甘苦你我皆知。如今,我想为之配上一句,就叫:
世间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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