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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村场有关(外一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西部散文选刊 热度: 20415
周尚俊

  过去,每个山里村庄都有集中的几面大场。村人生活在各自的家里,但人人离不开村场。

  村场很大,很开阔,一马平川,宽敞明亮,是村里最平展的地方。

  村场由五六个或十多个小场组合而成,每个小场是几个农户的共有场地,因而村场是全村人的集体属地。

  村场博大敞亮、坦荡无暇,是村人生产生活的舞台与中心。

  村庄的许多与村场有关。

  村场最振奋的季节是秋天。

  秋天,田野里黄灿灿的麦田变成了一排排的麦捆,庄稼人完成了播种、锄草、收割的农事三部曲,开始往村场运送麦捆,进行打碾,使粮食归仓。天刚刚放亮,男女老少的脚步都统一迈向了村场,马骡、毛驴、耕牛也同主人一道慌慌张张地奔向这里,寂静空旷的村场一下子变得沸腾起来,人欢马叫,热火朝天。人背、马驮、车拉,农田里的麦捆一堆堆涌向村场,每家每户在各自的小场上快速地摊场。此时太阳已升在了半空,麦秆发出嘎嘎的响声,农人感觉到应该碾场了。这时候架起骡马或驴牛,拉上碌碡,在摊好的麦场旋转碾场。赶牲口的主人精神抖擞,情绪饱满,一边牵着缰绳,一边在半空中绕着鞭子,一边打着口哨。架着格子,拉着碌碡的牲口心领神会,心有灵犀,按照主人的指挥奔跑着无穷无尽的圆圈,碾压着漫地漫天的麦秸(当然后来是用拖拉机碾,再后来就直接用脱粒机脱了)。经过翻场,再碾压的过程,到下午光景,起场、扬场。

  村场所有的人家空前一致,小场各自的主人步调统一。各家各户的人们开始扬场。风来了,微风阵阵,风云际会,用木锨铲起麦衣、麦粒和土混合在一起的混合物,抛出去,带着美丽的弧线,金黄色的麦粒在引力作用下沉甸甸地落下来,而灰土和麦衣则随风飘到了离麦粒很远的地方。女人们用扫把将麦子和麦粒扫着分开,黄灿灿的粮食便堆起了一座山。一年的忙碌终于有了收获,四季的辛苦最终换来了甘甜,所有的人都喜逐颜开,满面春风;连刚刚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碾过场的牲口也心满意足,趾高气扬地吃着场边的草料;就连多时不见的麻雀也飞回来,在大场边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来来去去,跳上串下,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欢欣鼓舞。

  村场就这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人喊马嘶,沸沸扬扬,把漫山遍野的麦穗变成车载斗量的粮食,归入千家万户的粮仓,实现了春种秋收冬藏的农事生产过程,给村人带来无比的喜悦,给村庄满怀无穷的希望。

  村场的每一个秋天都这样喧闹,秋天的每一个村场都如此振奋。

  村场最热闹的时候是年节。

  在村庄没有哪一片地方这么开阔,这么平展,这么敞亮。大村场是乡村社火演出的最佳场地,这里能接纳乡村所有的大动作。

  “咚咚咚,锵锵锵——”邻乡邻村的社火队踏着春天的节奏,跳着优雅的舞蹈,一队人马旌旗蔽日姗姗而来。本庄的社火队在宽阔的村场摆好架势,敲锣打鼓倒屣相迎。双双的社火队阵容庞大,浩浩荡荡。有龙飞凤舞的双龙,有摇头摆尾的狮子,有小步慢跑的旱船,有大步流星的傻公子,有铁树开花的亭子,有耸入云霄的高跷,还有手舞足蹈、狂奔乱跳的秧歌。看社火的观众人头攒动,挨山塞海。一方的社火队与另一方的社火队互相“报报子”(礼节性答问)后,共同在宽大的村场展开表演。

  偌大的村场就是乡村的舞台,社火的舞台。这里海阔天高,碧空万里。无论有多少人都能大度包容,海纳百川;无论有多大的阵势,均会适逢其会,大显身手。乡村规模浩大,气势恢宏的社火队伍只有在这里才是最佳的用武之地,才能大展拳脚,锋芒毕显。曾经的村庄年节里没有什么更好的娱乐方式,一年一度的社火演出是村庄最高规格的娱乐活动。每逢春节来临,村场便耳目一新,气象万千,与往日不同寻常。这里动辄彩旗飘飘,锣鼓声声。人们不断涌向村场,走向热闹。

  村场的空旷处还有一座久违的戏台。年节里既是不耍社火,也要唱大戏。戏台在春节、农历二月二、端午节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这时戏台成了村里温馨的春光,男女老少人山人海前呼后拥地到这里接受洗礼与沐浴,感受热闹和幸福。

  村场与生产息息相关,与生活一脉相连,与村人患难与共。

  与村场最有关的还是水窖。

  村场的四面八方有许多水窖。过去山里没有自来水,吃水全靠农户自己的水窖。村场面积大,适合集雨,因此庄户人家在自家大场的周边都修建水窖。一般每个小场有四五眼,整个村场有四五十眼水窖,星星点点,密密麻麻,是全村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用水之处。

  水是所有生命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备受缺水煎熬的山里人家,最重要的是建有水窖,他们在自家打碾场的合适位置,挖出像酒瓶或坛子一样的窖形,然后用红粘土制作储水防渗窖壁,经过二三十天的捶打、夯实过程,最终建成窖壁光亮厚实的水窖。每到夏天雨季,村人把村场碾压得平平展展,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一尘不染,等待着雨水的降落。每当细雨绵绵,细流潺潺,大场上集下的雨水便源源不绝滔滔不绝地流入每一眼水窖。集满了雨水,也装满了希望。

  山里的雨特别稀奇,窖里的水也格外珍贵。储满了水的水窖如盛满了酒的酒瓶一样,殷实厚重,水也与酒一般清爽醇香。打开储藏了一个秋季的水窖窖口,水满仓圆,清澈见底。水香如酒香,飘然四溢。捧一口新鲜的窖水,咕咕地喝在嘴里,慢慢地流下,便缓缓地淌进了血液,继而渗进了五脏六腑,充盈了肉体细胞,令身体酣畅淋漓,使心里赏心悦目。因而窖水不但养育着山里人的体格,也滋润了庄户人的灵魂。

  早晨的村场成了山里的一道风景。大男小女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人们挑着盛水的木桶、铁桶,围在了村场的四面八方。打开窖口,放下系着长绳子的小水桶,一下一下地提上来,盛满木桶,轻而易举地挑起来,满怀希望地返回家,一天的日子又开始了。

  与村场有关的还有这里是全村的新闻中心和小道消息集散地。

  过去没有像今天这样发达的通訊网络,没有电视手机,庄稼人消息闭塞,娱乐匮乏。许多消息都是村民赶集、去城里办事闻听后带回来的。每逢农闲日子,或者茶余饭后,村人便不约而同走向村场,听听有什么人带回来的新闻旧事。尤其傍晚时分,农活收工,晚饭吃罢,牛羊入卷,鸡鸭归舍,农人们抹一把嘴,便情趣盎然地迈向村场。此时,村场已经人头攒动,挨肩擦背,人们喋喋不休,七嘴八舌。国家的大政方针,村里的大事小情,巷道的家长里短,谁家的今年粮食收入多,谁家小子说了媳妇,哪一家婆婆和儿媳妇没说话,那个光棍爬了谁家的墙头,所有的新闻事件,全部的陈谷子懒芝麻,真的假的,好的坏的,大的小的,村里村外的,都在这里由不同的人发布,凑热闹的人时而敛声屏气,鸦雀无声,时而抚掌大笑,欢呼雀跃。天越来越静了,星星密密麻麻,不停地闪烁着眼睛,村场一下子变得广袤无垠了,一声狗叫从远处传来,人们才知道该回家睡觉了。意犹未尽的人们开始耷拉着脑袋,三三两两地走向各自的巷道。村场恢复了夜晚的宁静,等待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免费的新闻发布场地的提供。

  与村场有关的还有一群孩子。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春天是乡间孩童放风筝的季节,开阔宽广的村场,无边无际的天空,是放飞风筝的理想之地,也是放飞梦想的美好家园。有数十个孩子争相放飞五花八门的风筝,风筝远在云霄,挂在天宫,飘飘洒洒,荡荡悠悠,长长的绳索一头连接着五彩缤纷的风筝,一头连接着乡间孩子的梦想,也永远连通着村场,与孩子同心合意,与村场心心相印。宽广的村场给了放风筝的孩子奔跑的平台、无限的空间与无穷尽的向往。

  村场还有老鹰捉小鸡的孩子,打毛蛋、踢毽子的顽童,跳大楼、滚铁环的娃儿。但是这里不能开展捉迷藏之类的游戏,村场一览无余,毫无遮盖,只能开展透明健康的玩耍,因而村场锤炼了乡村孩子无私透亮的性格,也锻造了村民坦荡豁达的胸怀。村场是乡间孩子最好的游戏场、极佳的玩乐地。他们就是在这样广阔无垠、海阔天空和无拘无束的高天厚地上壮实了童年,健全了体格,美好了生活,然后走向村外,离开乡土,最后成了千丝万缕无穷无尽的念挂。

  与村场有关的还有一些鸟儿鸡儿狗儿。

  鸟儿是村场的嘉宾,鸡儿是村场的常客,狗儿是村场的护卫。鸽子、喜鹊、麻雀这些鸟儿不时地来到村场,特别是在秋天打碾的时候,它们满怀希望地从远处飞来,嗅一嗅清爽的麦香,啄几颗新鲜的粮食,与村人分享丰收的喜悦,然后再给人们打声“叽叽喳喳”“咕咕噜噜”“吱吱喳喳”的招呼后,心满意足地远走高飞了。鸡儿们常常三五成群趾高气扬地走进村场,不顾局面目空一切地啄食晒下的粮食,吃饱喝足了还随意地屙屎拉粪,好像这是它们的专有领地一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没有剩余粮食可餐的时候,便刨挖场面,啄吃虫子,使光亮平展的村场弄得坑坑洼洼,崎岖不平,令人们咬牙切齿,耿耿于怀。狗们往往在看不见人在大场的时候,特别是在清晨或傍晚时分,三三两两流窜到村场,环顾这里的四面八方,巡查这里的麦垛窖口,发现有鸡鸭放浪形骸,看见牛羊的任性妄为,闻听老鼠们妄作胡为,便怒气冲冲,狂嘶猛吼,使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胆战心惊,落荒而逃。看着村场恢复了正常的宁静,它们汪汪汪地再叫几声,悄无声息地窜进各自的巷道了。

  村场一马平川,天空海阔,没有一棵树的遮挡,没有一朵花的点缀,同样是关联四面,相接八方,顶天立地,劳苦功高。就连风雨也无需堵挡,碾场扬场需要风起云涌,水窖集雨更要大雨倾盆;即是艳阳烈日也倒屣而迎,艳阳下的大场人们要载歌载舞,烈日下的村场农人须晒干五谷。村场需要裸露,一丝不苟,赤身露体,坦荡无私,光明磊落,等待着应有的等待,接纳着所有的接纳。

  大村场是大舞台,村里的一切与村场相关;大村场是大生活,乡里的日子与村场有关。

村庙



  “一点一横长,一撇到南洋,十字对十字,太阳对月亮。”

  打一字,是什么字?

  ——庙。

  庙是古时村子里供奉神佛或者供奉祭祀先祖神位的场所。

  庙的历史久远流长,自从有了村庄,就有了村庙。村子不管或大或小,条件是好是不好,都建有村庙。村人和村庙相互生存,村庙与村庄息息相关。

  村庙是村子里较为热闹的地方。过去村子里没有什么公共设施,人员集中、较为热闹的只有学校、村场和村廟这三个地方。学校聚集了全村的孩子,这里不时有琅琅的书声、欢快的歌声和“当、当、当”的上课下课铃声,清脆响亮,为村庄带来了活力,使乡间充满了希望。热闹的学校是乡村的文化殿堂,一批批农家孩子在这里学到了文化知识,塑造了思想灵魂,也在这里长大了,有的成了乡土人才,有的从这里远走高飞了。其次就是村场,每个村庄都有几面大场。秋天的农忙季节,家家户户在这里碾场收获,骡马的长声嘶叫、石磙的执扭磨响和赶牲口把式的高声吆喝,形成了八月乡村热闹的秋韵,村庄多了几分生机和美好。农闲了,村场里又汇集了百无聊赖的村人们,他们在这里传播小道消息,制造乡村叙事,形成乡村文化。剩下的就数村庙了,束之高阁而不可或缺的村庙,是村里的另一去处。

  村庙,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默默地伫立在村头的土台子上,经年累月,一如既往,坚守着村庄的存在,接纳着乡村的需求,也满足着乡人的热闹。

  村庙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既有蔚为壮观的大寺大庙,也有相貌平平的普通小庙。这里一般供奉的是本村有信仰或崇拜的神佛,比如观音、菩萨、罗汉,比如孔子、关公、药王,还有大王、灵官、黑虎等神佛。相对应的也就叫观音庙、菩萨庙、孔子庙、关公庙、药王庙、大王庙、灵官庙等等,五花八门,不拘一格。

  村庙里的常客一般是年长的村人,他们时不时走进庙门,特别是在农历初一、十五这样特殊的日子,风雨无阻地到这里焚香点灯,义无反顾地来此处祭奠叩拜。不管眼前的塑像孰真孰假,不论供奉的神佛是否能显灵管用,他们永远带着一副真切的脸,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满怀着一份急切的希望,郑重其事地焚香,一本正经地叩拜。面前的佛像心高气傲、正襟危坐,一副纵横天下,神通广大的姿态。点着的灯火忽明忽暗,燃起的线香青烟袅袅,一切似乎在另一个境界里。此时,他们的心灵瞬间实现了一次空前的净化,向往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攀升(不管是否能实现)。庙就是这些人的精神殿堂,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他们在这里倾诉了思想的忏悔,找到了精神的慰藉,平静了心灵的风浪,而后便开展着周而复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土生活,延续着乡村的日子。

  过去,乡土的文化极其贫乏,村庄的信仰十分简单,乡人就这样运营着寻常日子。庙,自然成了一些人需求的心灵之所、理想之地。村里谁家有个婚嫁大事、丧葬白事,要到庙里选天择日,希望神佛能选择个好日子;既是那户出了个麻烦祸事,也要去庙里抽签算卦,许愿上香,祈求得到神佛的佑护。村上集体的大事,也常常去庙里,拜拜佛像,问问神佛,得到供奉者的“同意”。遇到久旱不雨,凶年饥岁,村上的老者往往到庙里祈愿烧香,拜佛求雨,盼望能久旱逢甘雨,天灾化吉祥,天平地安,五谷丰登,把希望寄托在庙里的神佛上。因而,村庙的供奉台是村里最富有的地方,不管村里是否风调雨顺,盈车嘉穗,不论乡民的生活能否有吃有喝,丰衣足食,这里敬献的馒头层层,水果遍地,上奉的钱币源源不断,取之不尽,永远烟雾缭绕,香火味十足,一派村庄世外桃源的感觉。当然乡人痴心向佛,真正为了佛而求佛的人能有几个?许多人只是在思想里、大脑中种植了一种菩提,它无需开花,也无需结果,只是在精神的境界里永远留有一份淡定的禅心。许出的愿心,只是一种没有止境的盼望,望梅止渴或许是一种无奈的解脱。还有自古至今,许多人没有这样的信仰,没产生这样的价值,不相信庙里的神佛。他们依自己的风格行事,按个人的方式生存,同样没受什么影响,发生什么失去。村庙只是一种村庄的存在,一幢村子的建筑而已。

  农历正月是村庙最热闹的日子。一些善良的乡民是忘不了年节里的神佛的,信奉的人们在初一早上先到庙里献吃献喝,焚香叩拜。人们进进出出,庙里香火缭绕。到了十五也继续去这里化香化表,作揖叩头。那天村庄要出社火,整个社火队伍敲锣打鼓先要到庙里去,集体焚香祭拜,唱唱小调,扭扭秧歌,先为庙里的神佛表演一番,以求耍社火平安无事,保村子十雨五风。这些朴素的行动也是一种良好的愿望,是一种乡土文化。一些人以“信”的方式在孜孜以求,大多数人却以“安”的形式因循沿袭而已,两者之间,互不改变,没有冲突,相安无事,信与不信已没有多大意义。佛说,“命由自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乡村的日子还得由人们奋斗,美好的生活还得靠自己努力。

  古往今来的村庙还延伸了一种文化产品——庙会。

  庙会因庙而起。

  庙会是中国民间宗教及岁时风俗,集敬神祈福、文化娱乐、旅游休闲和商品交易为一体。一般在农历新年、元宵节、二月二龙抬头等节日举行,也有在端午节、中秋节,或者在农历三月三、四月八、六月六、六月十五等时间节点举行。

  举办庙会的日子是乡村最热闹的时光。此时,在庙的周围已摆好了各式各样的摊子,大到针纺百货,小到针头线脑;大到坛缸瓦罐,小到柴米油盐,一应俱全,琳琅满目。小买卖人红光满面,踌躇满志,吆喝声接连不断。村庙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每个庙门都大开着,供奉的神佛塑像目不斜视,八面威风,满怀信心地等待着善男信女的朝拜和供品。许多庙的周边还建有戏台,此时的戏台彩旗飘扬,锣鼓声声,早已趾高气扬地磨砺以须。戏台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翘首等待着锣鼓家什的响起,急切期盼着文臣武将的出场。

  赶庙会的人们穿红戴绿,焕然一新,三三两两地从四乡八邻涌向庙场。不管信与不信,这毕竟是一个独特的乡村聚会,难得的乡间活动。其中的大部分人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进庙里,点三炷香,磕三个头,放点香钱,然后如释重负地走出庙门。而后大部分人涌进戏场,坐南朝北的戏台已鼓锣声响,轻歌曼舞,台上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台下是男女老少芸芸众生,演戏人全神贯注演得惟妙唯肖,看戏人津津有味笑得前仰后合。意犹未尽地看罢了,他们又走进五光十色的小摊点,密密麻麻的购物区,挑挑拣拣些日常用品。最后走进小馆子,舍不得花钱的村人这时候是最大方的日子,他们买上猪头肉,灌上散装酒,把酒言欢,开怀畅饮。到最后就是一幅“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的景象了。若离若即的村庙成了一种承载,淳朴热闹的活动成了一种民风,内容丰富的庙会成了乡土文化的一种特色,发挥了其乡村特色附加值的重要作用。

  村庙是村庄最好的风景。

  不论是穷乡僻壤的山里,还是鱼米之乡的平原,村庙是村里的一道风景。出于对神佛的敬重,村人毫不吝啬地把村庙建在村里最好最显眼的地方,要么在四面环山的平地,要么是气势辽阔的高台,沐浴着阳光的照耀和温暖,接纳着日月的精华与靈气。每个庙的山门是高门大屋,里面的殿宇鳞次栉比,富丽堂皇。气魄恢宏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隐藏在绿树丛中的寺庙,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树,在村庄人家土阶茅屋,燕雀之居的陪衬下越发金碧辉煌,光彩夺目,更加八面威风,神气十足。使村子的小学校也自愧弗如,黯然失色。即是贫困之乡的村庙,虽然规模较小,建筑单一,但也小巧玲珑,穷工极态,他们无不自豪地说:“庙小神通大,天长日月久”。

  村庄的学校有琅琅的书声,给乡村带来了希望;村子的寺庙,有乡土建筑师的杰作,为乡村制造了风景。那个土墙木屋的小学校里,大大小小的学生蹦蹦跳跳,欢歌笑语。引来了无数的麻雀,在校园外的杨树上窜上跳下,叽叽喳喳。青砖青瓦的村庙里,香火袅袅升起,晨钟暮鼓不断响彻,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亭台楼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几只喜鹊从一棵古树上跳到另一棵老树上,也在吱吱喳喳地交头接耳,哇里哇啦地窃窃私语。有香火、有钟声的寺庙是恒长的,历久弥新的;有学校、有村庙的村庄是鲜活的,生生不息的。高大上的村庙就这样年年岁岁地展现风景,原生态的老村还如此年年如是地暮来朝去。

  村庙,这个具有乡村特色的建筑,就这样巍巍然,森森然,天长日久地存在着,经年累月地守望着,面对着天地的栉风沐雨,接受着村人的虔诚叩拜,守护着村庄的千年历史。当然村庙既有灿烂辉煌的岁月,也有暗淡无光的日子。“其亡也忽焉,其兴也勃焉”,如同世道轮回一般,可又透着那么点荒诞,洋溢着世俗的满足与欢喜。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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