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多年,始终让我魂牵梦萦的是那片青青枣林,那里有我的年少时光,我的枣花一样不是很大但也芬芳的梦想。
当刚刚有微信的时候,我曾一度把微信名字命名为“我的家乡是南皮”,渴望有家乡的人把我加上,总是想“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能共享“天涯共此时”的一抹乡愁。素日里当有人问起我的家乡的时候,我总是很自豪地说:河北南皮,著名的晚清儒家学者张之洞的家乡,也是《青春万岁》的作者王蒙的家乡。
家乡的那片枣林喧闹而又美丽,四季都是孩子们的乐园。从我家出门直行不到百米,可见参差排列的12棵枣树,就是我梦中的这片枣林了。我小时候爸爸曾说,是他的爸爸青年时期自山东运来亲手种下的,他小的时候,几棵枣树就有5~6米高了,而那几棵大的,足有10多米高。枣林比邻一个大大的水湾,春夏秋三季,水面倒映着葱郁的绿色枣林,在太阳的七彩光芒下,像神话里的宝镜一样,又宛如一幅林水相依的风情画卷。
春天是枣树发芽的季节,东风一吹,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枣树枝上,就会抽出片片嫩芽。春末,枣树会开出黄绿色的小花,五角星星的样子,飘散的阵阵清香能把整个村庄的上空都染香。调皮的孩子会将枣花小心摘下,含在嘴里,竟也“醉”得心旷神怡呢!那“簌簌衣巾落枣花”的场景,那“留连戏蝶时时舞”的画面,多么让人沉醉。
夏天的枣林枝繁叶茂,冠若华盖。我们这些小孩子在小帐篷似的枣树下躲雨、自由地做各种游戏,把童趣挂满枝条。有时候,我们会坐在枣树探向水灣、较粗壮的树枝上用一根长绳系一个罐头瓶子悠闲地垂钓,偶尔也有馋嘴的小鱼儿偷咬瓶子里的饼子渣渣而“上钩”呢;有时会到湾里游上几个回合,然后躺在枣树枝上,让暖暖的太阳把湿漉漉的衣服晒干;有时会静静地躺在枣树下的空地上,阳光透过浓浓的、厚厚的枣叶的间隙,听着蝉儿高鸣,蟋蟀低吟;有时几个小伙伴会在树下盘坐,或听小朋友编烂掉牙的故事,或一同补全每天编出的连续剧一样神秘的童话。更多的时候,几个小伙伴攀到枣树上,钻进那浓厚的枣叶间“捉迷藏”。记得有一次我惹了祸,妈妈拿着鸡毛掸子要打我,我一口气爬上枣树,妈妈沿着村口找了几圈都没找到,直到妈妈气消我才从树下下来。
枣子成熟的季节,树下凉爽宜人。枣子在绿的时候孩子们就开始品尝,当绿色变为红色再变为紫红色成熟的时候,低处能够摘得到的地方几乎都是满眼的绿色,而高处的枝条则被通红喜人的玛瑙一样的大枣压弯,红绿相间,仿佛等着人们去摘呢!记得那时候,家家都有枣树,院落里、乡村小路上、村头空地上,一棵棵,一片片,随处可见,那枣子家家多得吃也吃不完,大人们将收获的枣子或晾晒成枣干,或做成枣糕,或与玉米面一起煮粥等。孩子们的裤兜兜里,无论什么时候,几乎都能随时掏出几颗红枣。我印象最深的,家家都会选择大而红且没有半点伤口的枣子用酒浸泡后放在密封的瓷制坛子里,做成酒醉枣,等到春节前后享用。小时候我很少打针输液,是不是就因为红枣有清火、祛暑、提神的功能呢?
在寒冷的冬季,枣林虽然失去了金秋时节那枣红叶碧的盛况,但依然吸引孩子们来这里玩耍。枣树弯弯曲曲的枝条极利于孩子们攀爬,只要大人们不注意,那高矮适度的枝干,就又成了孩子们的锻炼身体的单杠、双杠了,被磨得铮亮铮亮的。春节前后,他们会云集在树下,一边吃硕大新鲜且绵香可口的酒醉枣,一边说品评谁家的好吃,谁家的不好吃。如果下一场雪,枣树上挂满白色的冰条,那份清高的美丽,堪比“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的梅花了。
许多年过去,我把故乡一次次背在心上。“枣花虽小结实成”,这片青青枣林,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诗里、歌词里,告诉我做人做事的道理。长大以后,吃到的枣子很多,但我却独爱南皮小枣味道,那是我最苦也最甜的思乡味道,刻骨铭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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