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合院,拔地而现
虞氏后人,重建此院
美名其曰,沁园是鄢
丁酉年深秋,江南的雨水格外绵密,天地渺渺,草木一片迷离……一个壮年,踽踽而行,华亭湖水映出了他那略显佝偻的身影。在外游弋半生,那个曾经年轻的读书少年,早已被商海中的暗涛浊流磨白了双鬓。他似乎厌倦了商场中尔虞我诈的险恶和争名逐利的虚伪,梦想一种行云流水、悠然南山般的娴静和淡泊。
于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毅然而又决然的念头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他决定在自己的后半生,在自己的家乡,建一座隐炉,修一个书院,立一个宗祠,托起一座关乎于传承宗族文化的乌托邦,在故乡那贫瘠的土地上,撒下文化的種子,停靠自己那飘泊的灵魂,成为一个安放精神的家园。
建筑,其实也是很有情趣的。它既是凝固的历史,又是时代的缩影,还是生活的点滴,也是建造者内心的独白。
所以建宅之初,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用心去观察、去琢磨、去体会当地建筑的内涵。建造时,他亲自把关,选用最本真的材料、最原始的工艺,去建造最结实、最想要表达的房子,用来抵抗岁月的摧残,以期留下最长久的印迹。所以,房子是他无言的自传。
所有的日子,都是回归的日子,如同落叶必须归根,他几乎用光了仅有的财力,凭借着自己那种超乎寻常的心魄和毅力,克服了家庭的重重阻拦,在周围人诧异的眼神中,一个园子慢慢地有了雏形,那就是沁园:一个三进三院的中式建筑,无不凝结着宅主人对建筑学的理解和对建筑艺术的追求。
经过四年的构建,一座沁园终于落成了。
黄昏,魁星楼下,灯火阑珊,晚照流韵,柔美氤氲着岁月的绵延;驻足凝望,清流潭上,蛐蛐唱晚,月光洒满了楼宇的空间。
晨起,妙高台上,扶手远望,风吹云散,若隐若现,朝霞铺彩,滋润着绵延的斑斓;俯首聆听,梅鹿书院,在静谧的时光里,从小窗灯火送来的书声,在园子的上空流连。
回望毓秀楼外,烟雨楼观雨雾弥漫,明明暗暗,白墙墨黛,曲径通幽,恍惚来到了江南。
又是一个清凉的早晨,太阳将柔和的光亮洒在山头,赶走了夜的影子;燕子在高高的瓦檐上衔泥筑巢;长长的巷子落满了春天梦境般的光彩,时光迈着小脚悄悄地向他走了过来。住在建筑里的他,既是主人,也是过客,就像这屋脊上的鸟儿,今天是麻雀,明天是乌鸦,它们在这里短暂地歇脚之后,最后总要离去。即便离去,可总有一些东西还是会留下,或羽毛,或脚印,甚或一堆便便……
就是这个园,缀于秦岭山间,让心远,让地偏;看世事冷暖,置得失谈笑间。
一身蓑衣,铸剑为犁,划破了世间几多悲苦与哀愁,这种放下,叫沁园。
一壶浊酒,醉卧古琴,笑傲整个江湖,这种逍遥,叫沁园。
一片白云,遮掩不住弯月,照耀古往与今来;这种悠然,叫沁园。
一道观音蔸,感化着武斗马头墙,书写慈爱和雄壮,这种雍容,叫沁园。
文明在这里滋润了古典,苍山引领着莽原,典籍百代,风月广无边,后世子孙,滋生繁衍。
如果记忆可以留存,愿每一幢建筑的故事都被时光珍藏。它不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多么有传奇的建筑,但它一定是有特点的,也是充满了回忆,虽然大多最后也会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筑园人愚伯,字秦申,号华亭散人,别号山阳居士,德馨堂主。祖籍陕西,旅居上海,大学文化,土木工程专业,自诩是“钢混工匠”。外部貌似钢筋水泥,内心却是柔骨情愁。热爱文学,喜好散文、诗歌。是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文学作品多有在《西部散文选刊》和《奔流》刊登发表。
归途漫漫,他也必将会用他那残余的生命,守护这座院子,守住他一生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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