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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秦岭山里

时间:2023/11/9 作者: 西部散文选刊 热度: 13509
崔子美

  

  



  当大年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过,秦岭的春天就被打开了。和风熏熏地吹过,山坳里亮起了白玉兰和红玉兰的花树,一团又一团,亮堂堂地点明了山野。半月二十之后,杏树白艳艳粉彤彤地妖艳起来,一片一片地翻卷,一坡一坡地绽放,山里山外,花香扑鼻。

  在和煦的风里,整个山野萌动起来了,桃树哗啦啦地举起独有的花色,香醉了秦岭之南,还挽起黄灿灿的油菜花撩动了天地;这时候的樱花也按捺不住,在北坡上密密麻麻地竞放,波浪般向前涌进,从乡村芬芳到了城市。桃树赶来了,在村庄院落红玛瑙般开出了滋润的好心情;之后的梨树、猕猴桃树、石榴树、苹果树、板栗树,都会把自己的愿望以花朵的形式,喧闹着、呼喊着、兴高采烈着,无比真诚地交付给了春天。

  喜欢秦岭的人们,用欢喜的脚步踩出了秦岭十三峰的徒步路线。从喜悦春天里的五颜六色的花开盛景,再去夏天里欣赏满山满谷的白娟梅,当然还念着山里的杜鹃林,约定了花朵琳琅的日子,背上行囊,在野地里搭起帐篷,慢慢地欣赏遍野锦缎铺排开来的花色。

  从夏到秋,秦岭山里的花儿连番地开,从无处不在的花树到山峰间的灌木林,从沟谷的各种野花到峰顶矮矮的野芍药,都张扬着纯净的颜色,那淡定从容的姿势,不靠别人的赞美来活跃自己的生命,不用谁的嫌弃而会萎靡自己的风采,自信地与日月云影对唱,快乐地与长风林莽做伴。由此,秦岭的色泽比画家笔下的油彩更丰富,比七仙女篮儿里的花朵更繁多,一山又一山的绚丽盛开,一峰又一峰的姹紫嫣红。

  秦岭的彩,伴着四季更迭,英朵缤纷,芬芳着人间的烂漫,丰盈了眼睛里所有的岁月。这里是中国的天然植物园,缘于丰富的自然资源,呵护了羚牛、金丝猴、大熊猫以及各种鸟虫走兽,增添了生活的丰盈和歌哭之外的美丽。秦岭有两颗明珠,一颗是西边的太白山景区,可徒步和索道,上到铁板寺便可看到风雪六月太白山的奇景。另一颗是东边的华山景区,险要奇峻,游客蜂拥,苍龙岭上双腿软,鹞子翻身心胆寒,以此难忘经历,倍添了生活的经历和勇气。

  面对秦岭,说不尽其中的美,更像一壶袅娜着水气的酽茶,色泽沉稳,裹着绵厚,漫溢着历史和文化的醇香,抿一口就能沁入心底,恒久地萦绕在每一个中国人读书成长的岁月里。



  旷野里的春明显地萌动了,树林颜色开始变深,田畴浮出了明媚,路边的土也变得松软,一枚枚铜钱般大小的嫩草破出了地皮。

  草链岭这座秦岭东端最高的一座峰,山脚混生着树林和各类灌木,相互参差,走在撒满落叶的小路上,惊喜就会连番出现在眼前。此时,灌木梢上挑出了绿芽,正在醒目地摇曳;连翘吊起了黄色小花,拉起了穗儿;山桃树在清瘦的枝桠间爆出几朵白色花儿,仿佛忽然跳出来的小孩,冲你咧嘴一笑,让人心里生出许多可爱。回望山下远远的田埂间,有了幢幢人影,季节不候,日子无双,农人在新翻的土地上开始了播种,万象正在更新。

  登山虽然很累,随着升高,景色也在变化,很快大片的白桦林出现了,树干似乎镀了月光,亭亭玉立着少女般的身姿。爬到山腰,气温明显变低,我看到自己口里呼出了白气。小路半是冻土,半是泥泞。齐人高的暗绿色箭竹林挤满长坡。在这个海拔高度,小草还没有破土,衰黄依旧是基础色调。

  海拔不同,植物各异,一层层地相差着形态,仿佛述说了生命哲学。阔叶林、灌木丛、箭竹、小草在不同的高度,找准生存的位置,扎根脚下土地,努力舒展自己。有的赶着春早,最先绽放了自己的精彩;有的默默努力,在秋色中举起大片灿烂;有的身姿傲骄,毫不懈怠地端直自己,站立出一片瞩目的风景;有的以坚韧姿势,迎着苦寒和大风,张扬着自己的个性。它们分层而活,没有卑微和贵贱,与山野和谐共生,为草链岭增添了斑斓生机。

  让我吃惊的是,半山腰上横陈着石海,硕大的白色石头,占据了大片山坡。为什么会有这些石头,经历了万亿年的风雨,仄斜着棱角,覆盖了拳头大的苔藓,冷硬地卧在高山。石海是神仙搬来的吗,有谁见过神仙呢;是外星人留下的标记吧,谁目睹过外星人的存在呢;即使是地壳运动和黄土累积,偏偏就不能覆盖石海吗;说是被雨水冲刷而成,为什么其他地表附着了黄土,难道面孔冰冷就可以躲过雨水的伤害?站在石海旁,我陷入迷茫,人生中会有意想不到奇迹发生,改变了旧有轨迹,从平淡中跃入辉煌,有时候忽然攀上了高处,犹如中了彩票那样一夜之间无所适从。

  冒了几身热汗,总算到达山坳,将要接近顶峰。只见狂风携裹着白雾,从北坡翻卷而上,浩浩荡荡地奔腾掠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在白茫茫之中,浓雾反复变幻,一会儿像牛奶飞速流动,给雪地上再铺一层晶莹的白;一会儿仿佛咳嗽了几声,白色中破开几个洞,露出了一坨蓝天。掏出手机想拍下这壮观景象,指头划不动屏幕,原来是受冻死机了。

  大风压得人呼不上气来,无数的尖刺从脸上刷过,浑身瑟瑟发冷,似乎正在失温,赶忙跑到低凹处加穿棉衣。山坳上的凛冽变幻无常,也许是暗藏刀斧的诡异之地,沿背风处快速向上攀行。登顶是为了见识更多的风景,也为了让自己的心更加无畏。

  草鏈岭之巅,只有半个篮球场大。白雾笼罩,乱石嶙峋,冰雪覆盖。狂风一阵阵地扑过来,人在石头上站不稳了,我不住地调整自己,不致被狂风刮倒。请驴友拍个留念,他举起手机,因身体晃动而无法拍照。我看见大风扯起了他的衣衫,捋直了他的头发,心里猛然灵醒,他此刻的样子不就是我的形象吗,不能把微笑和良善留给这个世界,那么丑陋和猥琐一定会使别人讨厌。

  山巅的寒风过于强大,要站出幸福的姿势,简直不可能了。打消非分之想吧,赶快下山,那儿有和煦的春天。



  走,到秦岭山上看婆姨树。

  追着八月花季去了,乘大巴车拐入深山很久,停在乱树杂生的沟口。这是要步行了,跺跺麻木的双脚,抬头遥望,白云遮着山峰,有多高呢,往返二十几公里。

  驴友们衣装五颜六色,顺沟一溜儿走。忽而想起了古装剧情,书生头戴方帽,背了竹片书笼,衣袂飘拂地赶路,脸上尽是喜气。

  我感觉自己不甚好看,像个大公鸡,追着前面的昆虫,伸长脖子,双脚欻欻地快行。山路蜿蜒,逐步上升,溪水潺湲之声落在沟底了,进入了原始林莽,浓荫深重,大树高耸,灌木葱茏,空气纯净得只剩下半远半近的鸟鸣了。

  走着走着,开始登陡坡,连续地拔高。脚下全是参差的石头,呲了棱角,缠绕些水流,既磕脚、又湿滑,更费力。不小心滑倒了,半身泥水,摔疼了胳膊,爬起来揉揉痛处,继续向上。双手戳起登山杖,身负双肩包,弓腰叉腿,脊背隆起,攀坡的样子真像高脚大蜘蛛。

  这样的登山过程,和生活有些相似,从不轻松,只有小心去走。假使跌倒了,不要指望别人来扶,自己站起来吧,最多尴尬地笑一笑,抱怨和泪水都会招来嘲笑。

  难行的时候,就是在上升。真的累了,双脚就变得很重,顺势坐路边歇一会儿。抬头瞭望,是插入云端的山峰,不知道顶点在哪里,心里有些畏难,想着走过一半行程了吧,至少该走了三分之一了吧。想着这些,看到路边有几朵野花独自开,精致的样子好可爱,用手机拍拍,再朝深壑拍拍,对着自己也拍拍,流汗的样子有些不光辉,毕竟是不掺假的自己。再说了,谁没有遭遇过龌龊呢,谁又能躲過狼狈时刻呢。

  登山时,眼睛并不闲着,看到有趣的昆虫,停下来瞅几分钟;对几片别致的树叶,反复端详;或者某些风景让自己喜欢,就用眼睛默默地揽在心里;当然,我最喜欢坐下来听风,丝丝缕缕的能把心里的霾吹散。

  这野径荒路,走得脚疼腿软,浑身酸困,终于趔趄着到达了开阔的山坳。山坳两边是高高的山脊,山脊上才是主峰呢。实在太累了,坐在一丛野生芍药旁,看看大朵的花儿在太阳下妖娆,放弃了最后一座山峰的攀登。

  领队吆喊大家:各位亲友,继续上呀,一个小时后就能看到婆姨树啦。

  平时总有人说:成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沿途风景和快乐。干嘛让自己那么疲惫呀,为啥不放弃目标让自己活得更舒坦些呢。许多人和我一样坐下来,要么吃干粮,要么采野花,要么开心地玩起来,享受蓝天白云和清风野草,更有人支起户外帐篷,搭起桌子吃火锅,好不惬意啊。

  这时候,头发花白的大哥,挥着登山杖,叫我结伴走:离山顶不远了,不要留下遗憾啊。

  我笑笑,摇头。喝着热茶,享受放松的畅快。

  团队里的夫妻俩,走过来鼓动我继续上行:马上就要到达了,不能半途而废啊,多可惜。

  我摆摆手,还是坐着不动。打开两罐啤酒喝,爽得头发梢梢开始飘飞了,似有些醉意。看到团队里最慢的中年妇女,喘着粗气要登顶。我便劝她:不嫌累吗,时间不够了,再说也未必有啥看的呀。

  她用手搓了一把汗,挑起眉毛说:只要太阳还在天上,时间就不迟哦。不看怎能知道不好?半途而废的人不靠谱!

  这话让我心里咯噔。走!

  沿着陡峭小径,走得大汗淋漓。人总是好面子,再累也不能反悔。这时候,遇到了登顶后下撤的人,鼓励我们说:还有半小时路程,天色不早了,要加油!

  那一刻,看到山坡上有一大片开花的树,白格艳艳地吸人眼睛。杜鹃林,野生杜鹃林!真是意外的艳遇,急忙走过去看,如人手大小的花朵伸开几瓣,娇妍地站在枝头,一朵又一朵的仿佛许多白鸽,要飞吗,飞到冬天的皑皑里?

  迎着回返的驴友,翻上一道平缓的大草甸,终于到了东梁之巅。视野豁然开阔,天空多云,烟岚迷蒙,没有光照的大地缺少了层次,但是千山峻立,万壑纵横,风光如画。由于海拔接近三千,山头上只有浅浅的草,在凌厉的风中挣扎,想到这些无孔不入的风,知道每株草的冷暖。

  在我低头的瞬间,惊讶出现了,半尺高的一大捧植物,状如伞形,正开着蓝色的花,刺眼得鲜艳,像一道闪烁的荧光,照亮了左右的野草。实在想不到,会以这样的卓越模样证明自己的独特;可以把她看作一堆晶莹的蓝宝石,谁见谁都会发出欢喜的惊叹;也许她是天外而来的蓝色精灵,火凤凰飞走了,只能留下化作美丽的花。

  草本高山杜鹃花,真是艳到了极致,让人无法用言辞表达。花瓣和绿叶被大风吹得乱颤,总是以倔强保持自己的昂扬。在这高寒之巅,努力生存,绽放出了别样的姿色。

  此行来看婆姨树,婆姨树在哪里呢?

  循着嬉笑声,看到驴友们围在枯树搭建的造型前轮流合影,悬挂的小木牌上写着:“东梁——我的恋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婆姨树?几十根枯树枝搭起一个站立的形象,仿佛人的骨骼拢在一起,硬朗地伫立在山上,依然遥望着远方,期盼丈夫归来吗?曲折的爱情故事会有许多结尾,也寄寓了驴友们对忠贞爱情的崇敬和称赞。所以来到这里的驴友,会把身上的路标彩带,摘下系在枝干上,让风去吟诵爱的传奇吧。

  婆姨树是抽象的,意境却是新鲜的,高度差异着不同的风景,还有敢于为峰的向上品质。



  她或者他,坐在悬空于万丈深壑的尖石上,垂腿扬臂,仪态从容,背景是蓝天和群山,这些照片非常壮美,也使我眩晕又胆寒,同时生出许多羡慕和好奇。

  为着亲历坐于尖石上的惊险感觉,我跟上户外团队去往秦岭深处的光头山。虽然沿途风景美不胜收,心底激动的还是目的地。仿佛坐过山车一样,期待着上升、转弯、加速,最后体验大回环的急速刺激。

  行至半路,小雨开始淅沥,土路泥滑,林草漉水。连续攀爬陡坡,跌了好几跤,雨衣上和腿脚手臂处都是草屑泥巴,心里却轻快愉悦。行至半山腰,大风推人趔趄,整片箭竹林唰唰摇动,发出摧折一切的浩大声响。雨雾一团团地从眼前急速滚过,寒气一阵阵地从雨衣下摆透进来,无疑这是个风口。

  领队大声说:现在走了一半,还有十里路。接下来,雨更急,风更大,路更滑,走不动的可以原路返回。于是,有些人折返了,还说雨雾迷蒙,山顶上看不到任何风景。

  半途而废吗,为了那块凌空的尖石,我果断地选择了继续。当靠近山脊时,风势更猛,吹得草叶在空中乱飞。转过垭口,顶着强风钻进了废弃的广播传输站的空房里,只见先前到来的驴友们蹲于地上,举筷子,拤餐盒,正围着户外炉子嘻哈说笑地吃火锅呢。

  团队皆兄弟,不论生与疏,聚在一起便是缘,边吃边聊,还乘兴唱起小调,大家拍手应和:男人呀女人呀,混在一嗒嗒,嘿!红火哇红火哇,不管别的啦,大碗喝酒再倒上……

  光头山是秦岭第六高峰,海拔近三千米,此时又风又雨,浓雾弥漫,能见度只有十多米,无法瞭望荒野,更不能俯瞰关中平原。

  驴友们大多数爬过光头山,而我们几人好奇那块悬空的尖石,想到在这风雨交加的时候凌空而坐,体验一下魂飞魄散的感觉,竟然有些激动,心跳开始加快了。

  领队表情复杂地笑笑,带我们几人绕上山梁。霎时,风鞭急雨,下得更緊。雨点像石子一样打来,击得山坡啪啪作响,大家的雨衣鼓胀如飞,晃得脚下走不稳,赶忙蹲下身子,看着雨线硬芊一般从草头上反复扫过,发出嚓啦啦地折崩之响。蹲着,等着,憋着呼吸,勾头忍着。

  许久,风弱下来。走到山坡上的几块大石头前,领队指着说:就是这儿。只见三块石头交叠着,垫底的石头有越野车那般大,中间石头比双人床垫小,最上面石头似半块水泥楼板。三块石头有如台阶,一层一层伸展出去。

  原来如此啊,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峭拔和惊险。那一刻,醍醐灌顶般地明白:神奇的不是这几块石头,而是人的心灵和创意。如果改变看待世界的角度,生活就会出现新的颠覆,清贫时可以过得幸福,逆境中也能活出诗意。

  我爬上尖石的高处,感觉风可以把我当棉花团一样吹落,只能坐在边沿上,假装山高人为峰,假装悬坐于高崖之上仍从容,假装拥有天空般的胸怀和气质。可惜,风雨交加,不能实现。

  我将选择一个晴朗的时日,来这里完成凌空而坐。



  昨夜降雪已经见土融化,天上又漫下来半空浓雾。

  在林间蜿蜒前行,树梢上的雪块不断滑落,摔出此起彼伏的啪嗒声,砸在头上就散出一包寒气,雪渣扑进脖子里嗖嗖凉。不得不穿上雨披,身形鼓鼓囊囊,像移动在林间的背夫。

  路上遇到黑衣老者,肤黑人瘦,头上扎了魔术头巾,背个大包,端着长焦相机跪地拍小景,很专业的样子。经过他身边时,扭头朝我们说:年轻人,前面路上有残雪,小心滑沟里去。

  冷不丁的一句提醒,感觉特别温暖,今日吉祥,出门遇上好人了!

  去秦岭深处的南五台山,为的是观云海。直走到山门前,才看见隐约在浓雾里的巍峨建筑,云海和峰峦叠嶂的风光是看不到了。

  山门内的院子里站了许多徒步者,我走上高台,无意地一张望,一棵高大杏树正在开花,粉白粉白地漾人眼睛,天地为之倏然敞亮,真是出人意料的惊喜。只是灿烂花冠上覆了一层白雪,似在晶莹着杏花的娇艳,又恍惚映衬着自己的存在。杏花和雪花都是花,在这春天里偶遇,结果是杏花以信赖接纳雪的纯白,雪花却用冰冷伤害了杏花的友善。

  徒步十余公里抵达这儿,已经脚软腿困,我用嘴吹开石桌上的积雪,取出褐色保温瓶,打开玻璃分隔杯,给自己泡了一杯绿茶,热气袅袅,呷一口下去,特有的栗香溢满肺腑,仿佛春天的芬芳在身体里荡漾。

  路上遇到的那位黑衣老者,也走进来了,坐在旁边的石桌前,卸下大背包,掏出户外防风炉,给石桌铺了淡绿方巾,摆出紫砂盖碗和茶盅,一看就是极为讲究的茶道高人。

  转眼,他用塑料袋在干净空地上撩回一堆雪,倒入搪瓷锅里打火煮沸,轻轻注入放了茶饼的盖碗,又拎起盖碗像孔雀点头似的斟茶,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太有仪式感了。

  在他举杯换盏的起落间,微风送来了幽幽绵绵的香,似蜜味,像春花,如果汁,勾起许多曾经的回忆。

  老者啜茶,眯眼微笑,对我做邀请共饮的手势。我点头致谢。出于好奇,问:您除了喝茶,还喝酒吗?

  他笑了:我不限制自己,酒误事茶醒人,认真活好当下便是。

  老者呷一口茶,舒爽地吸溜,又轻声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羡慕你们呀年轻人,好好珍惜光阴吧。

  老者说出这话,竟然那样的清新脱俗。他说来这里要拜访一位高僧,还要拍摄晴天云海,另外去探望隐居在深山里的朋友。最后客气地说,自己是古稀之人,把一天当作两天使用。他站起来,背上双肩包,做了个再见手势,持着登山杖,跨下台阶,大步走入了白雾之中。

  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我心里长久地盘结着他的影子。心年轻,人就不会老。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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