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平

　　邓山村在增城西南部籍籍无名，近年，却因一片藏于老林，守着青山，与白云悠闲为伴的乌榄林，声名远播，招蜂引蝶，让人流连忘返。

　　橄榄生岭南，增城很多地方都产乌榄，但像邓山这种连片成林、成园的，却难觅踪迹。

　　邓山村乌榄，现有30多处古乌榄群，石围合作社的古梯田规模最大，这里百亩连片，百棵成林。邓山村的古榄有一千多棵二百多年的乌榄树，有的将近七百多年。据了解，乌榄可以生长于海拔1280米以下的杂木林内，对土壤从不挑肥拣瘦。全世界橄榄树的栽培品种有500余种，据典籍记载，乌榄栽培历史已有2000多年。主要优良品种有油榄、西山榄、左尾榄、东心榄、青乌榄、秧地头榄等，邓山村的乌榄，是增城最好的品种，以“左尾”居多。

　　乌榄树长于野坡山沟，寂寂无闻，与杂树为伍，与野草同生。深秋时节，乌榄刚采摘完毕，见不到榄树开花，也见不到硕果累累，在半山腰，只见一大片乌榄树，在嶙峋的山石间粗狂生长，枝叶在晚风中摇曳，很多树体因岁月折磨变形，几百年的老榄树，盘根错节，蟠龙虬须，紫褐色的树皮，斑驳陆离，萦绕着一股浓郁的岁月忧伤。但古榄树仍坚强挺拔，姿态雍雅，或像展翅的苍龙雄鹰，或像挺着将军肚的老将军，飞舞战刀……老榄树以其苍健有力的手臂撑开庞大的树冠，为邓山村撑起一片浓郁的橄榄绿。是啊，每棵老榄树都有一段故事，老祖宗当初种下的橄榄树，蕴含着美好的橄榄梦。听村委的干部说，邓山村人对古榄情有独钟，一代又一代人坚守如初，年年帮榄树修枝、松土、施肥，让古榄树年年长新芽、吐新绿、挂满果实。这些老榄树，结出的果实个个圆墩黑亮，果肉肥厚，榄核大个，很受榄客的喜爱。

　　我爱橄榄，并非一朝一夕。记得70年代家里穷，橄欖果成为儿时充饥果腹的美食。每年八、九月有榄果时，我们便摘起青榄果往嘴里送，双齿一合一嚼，榄香便从牙缝中溢出。吃不完的，打包回去，用海盐腌制或用白糖浸染，凉嗮几日便成了最奢侈的凉果，这个九月我们都洋溢在橄榄香中，人人都渴望家里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橄榄树。

　　二十几年前，当我在饭桌上第一次品尝乌榄角蒸鱼时，我才发觉增城的乌榄比我家乡的油榄香，特别是果肉腌制"榄角"作菜，清香无比。据《岭南录异》云：橄榄树枝皆高耸。其子深秋方熟，南人重之，生咀，嚼之，味虽苦，而芳香胜于含鸡舌香也。或因乌榄全身是宝，增城邓山村和其他乡村的村前屋后，山坡岭头都种满乌榄。每到乌榄收获季节，安静的榄园顿时热闹，货车络绎不绝，家家户户、大人小孩齐齐出动，都忙活摘榄、界榄、晒榄、卖榄，处处洋溢着写意的笑声。此时，榄客不管山高路远，纷纷赶往邓山，抢购古树榄果，榄价自然水涨船高。摘下的鲜榄，大部分装车运走，没有运走的鲜榄，榄玉晒干后成为美味的榄角，榄核取出的榄仁，成了上乘的菜肴或月饼的馅料，此时，邓山村上空飘着乌榄的清香。摘榄自成邓山一景，当地每年举办打榄节。增城人爱榄懂榄，榄雕就首创于增城新塘镇，在明代已盛行，至清代成为历年的贡品。清代咸丰年间新塘老艺人湛谷生的《苏东坡夜游赤壁》花船，被称为雕刻之王。现增城的榄雕，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邓山村的一位老村民告诉我：“以前几代人守着榄树，贫穷却如影相随。现在乡村振兴，点石成金，古榄树成了摇钱树。”一村民说：“这片山坡古树不多，但由于树大果多果相好，价格卖得高。单古榄园，每年带给村的收入就有三五百万元。”

　　已近黄昏，山谷送来鸟儿归巢的叫声。在古榄园，我静等着橄榄花开的声音，等着清香扑鼻的花香袭来，仿佛等着邓山乌榄飘香的季节。呵，我又闻到邓山乌榄香，邓山村的

　　美，是因为邓山村的农民有一个充满榄香的橄榄园。

　　——选自西部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