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撑起麦浪的芳香,渐渐织成一张美味的网。双脚荡在大石块的边沿,麦田里的麦子和昨日那束烧麦穗一样映着霞光,看起来就很甜。火烧云在天边幻成一只大猫的模样,随风吹动时,更添了几分慵懒和自在。
站在田埂上,望着一垛又一垛堆好的麦秆,春榭树之前长得那些嫩芽,从翠绿变得深绿了,知了也在不停地叫着。小呆眼里只有麦穗,跟在爷爷身后拾着一束束麦子,嘴里还叨叨着一二三四,周围的伯伯婶婶羞着脸笑他:“那知了叫得那样欢你不爱,蚱蜢蹦得那样高你不理睬,在这刺肉的麦田里钻来跑去,果真呆里呆气哟”小呆并不理他们说的是什么,还是拾着麦子,嘴里叨着一二三四,心里想着烧熟就能吃。爷爷看着小呆只捡那金黄饱满的麦穗,高兴着呐,我的小呆才不呆,只是有一点贪吃而已。
太阳一沉一沉地落了下去,风依旧忙碌,小呆的汗衫湿透了又被吹干,爷爷担心他着凉,匆匆收拾麥子回了家。月亮像换了身衣裳的太阳,嵌在银白的圈中,散出皎白而纯粹的光,爷爷说月亮长毛了,要下雨咯。小呆踏着爷爷扁担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二一二回家,“咯吱”“一二”“咯吱咯吱”“一二一二”,肩上的扁担和田埂上的小呆跳跃着回了家。
月光照映下小呆的影子刚好与扁担下的麦穗齐高,微风吹落小呆脸上的汗珠,月光下的人影一高一低,若干年后将会是小呆心里最美好的画卷,月亮长毛会下雨的智慧也让他从未月夜淋雨。
可不说小呆就是呆,家门还没进又去捉猫了,可把爷爷心疼坏了,大花狸猫白天很少在家,只晚上回来。可那爷爷的心肝小呆,就喜欢捉弄阿喵,拖住阿喵的后腿不让它走,高手总是出其不意制胜的,大狸花猫反手一拍,让本就被麦茬刮红的小胖手滚出了几串小血珠,小呆吼着哭:“偷袭的猫,不是好猫”。
“我不心疼小呆,心疼的是大狸花猫,猫一走,粮食柜里的麦子可就遭殃了。”
嘴里说着,爷爷心里可不是这样想,还是心疼那胖乎乎的小手臂,转身就给小呆烧麦穗。本是哭哭唧唧的小呆看着烧着的麦穗,也不哭了,瞪圆了眼睛,火苗在小呆眼睛里跳动着,跳动的频率和着麦穗蹦出的声音让小呆闻到了香甜的味道,胖乎乎的手臂上小血珠也已经结成了痂,爷爷搓着烧好了的麦穗,落下一层层烧焦的灰。
家外的池塘边上,有几只青蛙在开会。呱呱呱地吵着小呆睡不着,嚷着要去抓只青蛙当饭吃。爷爷并不搭理他,手摇着蒲扇,呼呼睡去,他也不知道小呆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在雨打芭蕉时的响声中醒来,看着他这个傻乎乎的孙子睡得这样安静,嘴角还有烧麦穗的黑灰。雨声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爷爷不由得伤感起来,小呆在乡下已经玩了很久了,过几天就会有人接他走。雨后的凉风吹着有点冻人了,想完这些,爷爷给小呆盖好被子就起身了,在那堆好麦垛的院子里翻找着,找小呆最爱吃的麦穗,天亮再烧给他吃。
下过雨的清晨,空气格外的好闻,雨打过的芭蕉叶,池塘里的荷叶,还有爷爷的蒲扇叶,都在极慢地一晃一晃。小呆起床后想去抓昨晚吵他睡觉的青蛙,吵嚷着要去算账,他一会跑到院子,一会冲进灶房。爷爷知道,进灶房是来看麦穗的。突然小呆大叫着:“大猫崽,大猫崽”爷爷以为他又在欺负阿喵,回应着阿呆的喊声:“呆娃娃,你再整它,还要挨它打嘞!”平时阿呆欺负阿喵时,总是气呼呼地吼着叫着,今天安安静静,异于平常。爷爷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蒲扇不停地扇着,看着阿呆紧紧盯着麦垛的后面,走近一看,大狸花猫生了三只小崽猫,黑色的和两只狸花的,软软糯糯就像小呆的手,胖胖乎乎。这下小呆的注意力都在小猫崽身上咯,小小的手捧住小小的猫,一下原谅了打他的阿喵,还把爷爷烧的麦粒给它吃,这次阿喵却没力气理睬他。很久以后阿呆明白小猫给了阿喵打他的勇气,阿喵把生命延续给了小猫。
知了还是一样的叫着,重复着不重复的生命,麦垛还是依旧堆在麦田里,小呆离开乡下的时候捧了很多很多金黄的麦子,还带上了那只最黑最可爱的小猫崽,听说小呆在给小猫崽取名麦穗和小小呆之间纠结不已,听说爷爷送走小呆后,一个人拿着蒲扇在门口乘凉,时不时去看看另外两只小猫崽,听说池塘边的小青蛙还在开着商讨会,听说明年的麦子还是会这样香甜,听说小呆回到乡下第一件事,还是在麦田里疯玩。爷爷、麦穗、月亮、大猫……一切都是那么鲜活,是小呆成长路上的最好养料,也是教育最好的模样。
火烧云的红色越来越深,常常在爷爷心里幻成小呆的模样,也常常在小呆心里幻成和大猫之间的玩闹。和风暖阳,金黄麦浪,荡起一层一层的芳香。寻着香气,寻着麦浪,就能找到爷爷的家。
(本文系成渝地区小学教育联盟首届贝根杯儿童诗歌、散文征文大赛一等奖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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