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那年,乡广播站急需物色一个能写会说的广插员,我便由一个高中毕业,回乡种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青年,被选聘到乡广播站当了一名广播员。那次乡广播站对我的聘用,使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了一次重大的转折,使我人生的命运,有了一次彻底的改变。
十八岁的我,高中毕业参加高考,以六分之差名落孙山,回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农村,用“修理地球”,务农劳作,度过自己青春的年华。虽然那时有人说,知识青年在农村广阔的天地里,大有作为,但当时的农村,贫穷落后,我每天面对的都是繁重的体力劳动,村庄寂寥的黑夜,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前途可言。
看到自己当时在学校里读书,立志要考入高校深造,跳出“农门”,使自己有所出息的理想,化为了泡影,我心有不甘,好几次背着父母,躲在屋后的树林里落泪。
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说:“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后来,当我回想起奥斯特洛夫斯基在瘫痪和失明中,创作出了不朽的作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时,便开始与命运抗争,做起了自己的文学创作梦。那年,恰逢《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开办辅导班,我央求父母,在家里经济十分拮据的情况下,拿出十元钱给我,报名参加了函授创作中心的学习。
农村的夜死一般的寂静与漫长。每天白天劳作一天的我,当父母和乡邻们熟睡而进入梦乡的时候,我却在挑灯阅读或勤奋写作。艺海无涯苦作舟,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在函授中心作家与编辑精心的辅导和自己刻苦的努力之下,在省市以上报刊发了不少的文学作品,成为了乡里一位小有名气的青年农民作家。
伯乐相马,任人为贤。在我刚满二十一岁的时节,乡党委乡政府发现了我这棵文学新苗,力排一切,破格把我招聘到乡广播站,当了一名乡广播员,使我的人生迈上了的新征程。
初到乡广播站当广播员,我感觉到广播站里那种严格的管理制度和严明的工作纪律,一时难以让人适应。就拿我当广播员的期间,每天规定我要搞好广播站里卫生的标准来说吧,就十分严格的了。这不,我每天都要坚持三番几次把广播站里控播房和机房的门窗等,擦抹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但最后还是免不了遭到领导的批评。
一天,乡广播站站长老莫带着乡党委宣传委员,来到广播站进行清洁卫生检查,我本以为自己对控播房和机房的清洁卫生搞得很合格了,没有想到宣传委员这次检查得非常仔细,她看到机房的门面光洁如镜,便伸手到顶端的门边上摸了一下,发现手上沾有灰尘,留有卫生死角,对我亳不留情面地进行了一顿批评教育。
这事过后不久的一天,乡党委宣传委员又一次进入乡广播站,准备对全乡人民发表一次广播讲话时,发现我工作时间在控播里会客,与人闲谈,当日便把我通知到她的办公室里,责成我写出了一份深刻的书面检查。面对这种情况,我萌生过辞去这份工作的念头,然而,父母却鼓励我说“:万事开头难,搞工作要专心专意,脚踏实地,不能有半点漂浮,以及厌烦情绪!”父母的话说得在理。乡广播站是一个宣传舆论阵地,也是党和政府的喉舌。在这个岗位上工作的人,不但要严格遵守各项管理制度,而且还要有严明的工作纪律。
我是一个从农村里走出来的青年。刚进入乡广播站工作的初期,身上还保留着一种自由散漫的习气。记得有一天晚上九点钟,乡广播站开播的广播节目时间结束后,我接到父亲从村里用“摇把子”电话机打来的一个电话,告知母亲生病的消息,叫我回村里陪陪她。接到这个讯,我没有请假,擅自离岗,拿上一把铁叉壮胆,冒着倾盆大雨,连夜步行十几里乡路,经过一片一片的荔技山(我们家乡将一连串的坟山称呼为荔枝山),赶回家里。在母亲身边守候了大半夜后,第二天清早五点半之前,我又拿上一把铁叉壮胆,摸黑步行十几里乡路,走过一片一片“荔枝山”,赶回乡广播站,按时开启早晨的一朝广播。当时,乡广播站每天要按时开启早、中、晚三朝广播,必须做到零失误。虽然那晚我在工作上没有什么失误,但是擅自离岗,还是被站长批评了一顿。
有人说,没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那时节,我在乡广播站当广播员,一没有背景,二没有关系,只有努力地去工作,才能站稳脚跟。
记得那年,乡党委书记是一个外地人,在广州军区领导来我们乡检查民兵建设工作时,他口头汇报的经验要我用录音机现场录下后,再根据录音给他整理出一份书面材料,向全县推广。于是,我便利用一整晚的时间进行了整理。当时,乡党委书记汇报民兵建設工作的经验,说的是外地口音,我在听取录音,进行整理时,有许多话听不清,只能反复在录音机里倒带,才能准确无误地把他的讲话整理出来。当我把乡党委书记的那个录音讲话整理出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天明。
可以说,在乡广播站当广播员,除了要有一种能写会道的本领外,还要具备一种办好本乡节目的能力。于是,我想尽一切办法,在全乡广交通讯员朋友,建立起一支活跃在各村的通汛员队伍,使乡广播站每周的“本乡新闻”都有更新,各村的好人好事和好做法好经验,都走进了本乡的广播,快速地得到了传递与推广,传播了正能量,增强了全乡人民改变农村落后面貌的信心。
有道是,苦心人苍天不负。在单位领导严格的要求与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我当乡广播员那年,自加压力,奋力打拼,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自办的广播节目资料,码起来有好几尺高,在省市广播电台和省市报纸上发表了好几十篇新闻作品。其中,我釆写的一篇通讯《一个小镇广播员的奉献》,在省广播电视厅主办的《潇湘声屏》杂志“闪光的足迹”征文中获得了三等奖。
同年十二月底,乡党委宣传委员对我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还极力把我向上级人事部门推荐,使我转为国家工作人员,成了城镇人口,也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绿本本”,吃上了“国家粮”。不久,组织上又把我推荐到了一家县级新闻单位工作,给我的成长创造有了更加广阔的舞台。
一路走来,我要由衷地感谢当乡广播员的那些年,更要衷心地感谢那年选聘我当广播员的乡党委和乡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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