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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摇曳的那抹蔷薇(外一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西部散文选刊 热度: 12097
杰永旎

  当那一抹抹新春的清新的淡黄慢慢隐去的时候,校园无意间就被这热闹的粉红攻陷了……

  四月芳菲,每次行走于食堂往教学楼的小道时,目光会自然而然地遗落到这堵生机盎然的蔷薇之墙。

  今年开始注意到蔷薇的时候,是从它高枝的炫耀开始的。青绿的小树顶端探出了一个俏丽的容姿,新鲜、活跃、妩媚,用它们浅浅而又招人的绚烂微笑点缀着圆润而单一的小树枝头。

  一路红蔷薇,开得如火如荼。它们从高枝慢慢滑落,攀附着墙体,一串一串往外蔓延,悬落墙底。远看鲜红妖艳,一大片一大片的,凌乱而整一,形成一屏花墙。走进看时,瞬时香气迷人,清新淡雅,闭目呼吸,大自然的魅力便赋之于体,使你忘了时光的流逝。

  蔷薇花不大,颜色不一,有深粉和浅粉,诧异的是一个枝头可以有两种色彩。花瓣略微靠近心形,花色从中心的白色蔓延到粉红的边缘。于是花开之后便可清晰看出整朵花中心是白的,周圍是粉红的。蔷薇花没有月季和玫瑰花那么浓厚而艳丽的色泽,花瓣也不像其他花种那样包裹得分外紧促,小巧玲珑而又不失大方朴素,尽显娇柔、亲切、温馨。

  花开虽是一片,却是自由的。一个花枝多是成簇开放,有一朵一枝的,多是三朵五朵,甚或七朵为一簇。这些鲜花零碎地伸缩于浓密的锯齿形叶子之中,整个容颜的亮丽出境也好,半面红妆也罢,都用她们自己的方式诠释着暮春的形态。

  微风过处,少有花瓣飘落,其渐变的颜色夹杂着嫩黄的花蕊铺落青石地板,纷纷冉冉,真应了那句“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今年的蔷薇开得有点异样。依稀记得去年赏花之时,这一簇一簇的鲜花是先攀附着墙体,从墙壁的边缘探出青春而有活力的脸庞,再慢慢地踊跃攀枝,最终犹若凤凰般灿烂而耀眼。

  依稀还记得最开始知道这是蔷薇花是从学生那里得知的。约莫是在这个校园里的第一个春天。当时正在上课,上着上着,就被窗外的一片美丽吸引了,于是就问学生,这是什么花,知道的便告诉我是蔷薇花。随后,我便开始了蔷薇花的搜索,知道了蔷薇花也叫刺红或山棘,也知道了蔷薇女孩的故事,知道了蔷薇的花语,知道了收到这种花的人具有罗曼蒂克的浪漫性格,是个喜欢作梦的孩子,是个完美主义者。之后上课再看到窗外的一墙蔷薇的时候,便会跟学生聊聊蔷薇的花语,那个喜欢做梦的孩子,聊聊七姊妹的传说,以及摸了七姊妹花就会生七个孩子的笑话。

  想想,这里的蔷薇花也开了不少年头了,我也见证了她一年接着一年的绚丽绽放。

  蔷薇花在我国古已有之,因其高雅不及玫瑰,花小而多被人忽视,加之野蔷薇的时有的孤朵绽放,多被人赋予了艳而不俗,不因无人观赏而不芳的精神象征。可是对于蔷薇亦有另外的见地。贾岛的《题兴化园亭》:破却千家作一池,不栽桃李种蔷薇。蔷薇花落秋风起,荆棘满庭君始知。更是将蔷薇比喻成得志小人。

  终于明白今年的蔷薇为什么开得有点异样了。

  蔷薇为什么要越过枝头,攀附而上呢?那高枝的吟唱炫耀给谁看呢?如果她不高高地展露她婀娜的身姿,谁会轻易地在意脚边的小小的深浅之红呢?

  蔷薇花开,亦开对了时间。蔷薇开在暮春,先盛之花已尽,莲池内的荷花又才露尖尖角,故这蔷薇便在这残春和初夏之际占尽风光。

  微小而淡淡的蔷薇花在追求着自己不平凡的绽放。人人都会不甘于平凡,也总在不安分地跃跃欲试。所以我们倾尽了我们所有的时间去寻觅可以安放我们不平凡的心境的疆域。可是,花开是有周期的,花是有生命的,蔷薇花选择了对的时间,对的地方,以对的方式呈现了自己的美丽,最终又淡然而去,风飘零落,枯干苍劲。人生的追求是没有过错的,人生更需要勇气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告诉大家,我开得很漂亮,我活得很精彩,因为众人的欣赏是你生命的诠释。

  可是,没有人会保证那一片艳丽的锦簇蔷薇之下一定会有虔诚的赏花者。花开为谁,选对时间,选对地点,选对台词,选对一场心灵的独白。

  蔷薇花开,为自己骄傲地活,为自己勇敢地活,也为自己淡然地活。

  交织于土地的炽热

  春暖花开,万紫千红。

  时光浅浅无声,从去年初的恐慌走进了今年的泰然。蜷缩在这阳光明媚的初春里,敲打着樱花飘飞的节奏,描摹着草色如烟的沉思,多少人于云淡风轻的谈笑中又捡起了庚子年初的那份独特记忆,那一缕缕不可抑制的焦虑和无奈,凄切和悲伤。

  去年初一,李阿姨和她女儿一家也照例回到老家给张叔上坟。只不过这次除了带上惯常的香烛纸钱外,还戴好了口罩。

  大年初一上坟是老家的风俗,一来表达对故人的思念,二来祈求亡人对在世之人的庇佑。那一天,老家到处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是香烛纸钱的滚滚浓烟。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彻平野和山谷。滚滚浓烟袅袅弥漫,升腾在灰暗无边的苍穹,似又在向九天之外的神祇诉说时下的沉痛与哀伤。

  李阿姨一家上完坟,便到我家来坐。一坐下来总绕不开疫情,说着说着就说到哪里感染了多少人,哪里又有多少人被隔离了。母亲本不懂,也被吓住了,便着急地对李阿姨说:“城里疫情正盛,你们还是不要回去了,就留在我这里。”

  李阿姨连忙摆手,说道:“我们一家四口,吃住都靠你们,怎么行?况且我们也没带什么换洗的衣物。”

  李阿姨一家原本与我们挨着,二十几年来一直互帮互助,相处甚好。2013年张叔过世后,李阿姨又改嫁了两次,但婚姻都极为不幸。后来死了心,跟着开面馆的女儿住进了城里,农村的房子便一直闲置着,因无人打理慢慢破败,现已住不得人了。

  我也劝道,“面馆暂时也不能营业,呆在城里总还得出门买菜。坐电梯、去超市,都有感染的风险。况且孩子还小,总关在家里实在可怜。农村地广人稀,还是比城里安全些。而且小孩子在农村蹦蹦跳跳地,正好释放天性,多快活。至于换洗的衣物,也不用太讲究,家里还有些,将就一下就过去了。”

  母亲接着说,“这里又不像城里,什么都靠买。我们有米有菜,也有肉,够吃,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李阿姨还是不同意,母亲也知道她的顾虑,便说,“我们有地,地里菜多得很。不信,我带你去后坡看看。”

  说完,母亲拉着李阿姨的胳膊,就要往菜地走,边走边说,“吃不完还不是烂在地里。你们若实在过意不去,到时候给点菜钱就是了。”

  几经周旋,李阿姨终究拗不过母亲,总算答应和外孙女一起在这里小住几天。

  后来,母亲每天都从菜地里寻些新鲜蔬菜,从鸡窝里拾些鸡蛋,从框里拿出些桔柑,还拿出了冰柜里储藏的玉米、胡豆、竹笋,以及年前杀的年猪。见我们家有客人,隔壁邻里也隔三岔五热情地给我们送些菜来。每次吃饭的时候,围了整整一桌,你言我语,热闹非凡。每次吃饭的时候,李阿姨都会不好意思地说,“菜都给你们吃完了。”而母亲也总会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得意地说,“怕什么嘛,我们有地,地里会长的嘛。”

  每天,社长都会背着消毒罐来给屋社消毒,拿着大喇叭来家里普及防疫常识,苦口婆心劝大家不出门、不扎堆。社长看上去面布沧桑,满眼阴翳,他在为村里的防疫工作而日夜奔波,甚为疲惫。

  可是,在山头,在地里,在田间,在檐前,我们看到老牛耕田,野鹤孤飞,看到山野青绿,花叶葳蕤,看到鸡犬相戏,篱笆绕园;我们看到农人们在坡上锄草翻地,在园子识香摘果,看到远山的红日徐徐升起,山坡的落日摇摇欲跌。余光映照着他们与泥土交相呼应的面容,沒有无米之炊的焦虑,没有按下暂停键的暗淡,有的是有米有盐的安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在。

  那段时间,我们谨遵政府规定,不出门,不扎堆。我们只带着孩子穿梭在丛林,追逐青烟,轻嗅花香。那段时间,李阿姨多次提到要回城里,都被母亲那句执着的“我们有地”给应付了。之后的疫情越来越严峻,各地都在封路,李阿姨也就接着住了下来。

  一个月后,李阿姨一家要回城了,临走时一个劲地往母亲衣兜里塞钱。母亲说什么也不接,她只是说,“我们有地,地里会长都嘛。”

  是啊,对母亲和父亲来说,最依恋的就是那一亩三分地。有了这一亩三分地,便有了粮食,有了吃,有了穿,有了生活的无忧。

  父亲母亲已年近古稀,每次让他们少种点庄稼,母亲只说,我们种点地,养点鸡,你们回来也好拿点,不用什么都去买。父亲却说,大家都不种地了,鸟儿吃什么?国家吃什么?那么多人吃什么?是啊,对父亲和母亲来说,最骄傲的就是那一亩三分地。他们善良地种着地,收点粮,为子女减轻负担;他们单纯地认为种地有粮便是为国家减轻负担。

  这次疫情,多少农人因着这一亩三分地默默地为国家抗疫做着贡献。这次疫情,又新增多少人想重归这山野的和闲,想守望那美丽乡村的花繁。

  ——选自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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