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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在肩上的父爱

时间:2023/11/9 作者: 西部散文选刊 热度: 11132
乌兰玉珍

  自从父亲辞世后,我一直在心里默写着父亲。写我童年眼里的父亲;写我青少年时的父亲;写辞世后我心念里的父亲。我童年眼里的父亲,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充满情趣的故事王、一个爱唱爱跳、爱吹口哨的帅哥。我的学前教育,就是入夜后,听父亲讲《格萨尔王》、《水浒传》那时父亲手上有一套藏文版的,《朗萨姑娘》、《诺桑王子》等等开始的。还记得,日子淸闲的时候,天一黑,父亲就会在我们家门口的空地上,支起马灯给孩子们讲故事。说是孩子们,其实来听故事的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多的时候能有四五十人。父亲讲故事时特别认真,全然看不出白天劳作的疲惫,该唱就唱,该念白就念白,故事里各种人物的声音语气,父亲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听得大家都不知时间是怎么过的,就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除了讲故事,父亲还喜欢唱歌跳舞。他习惯边干活边唱歌或吹口哨曲,什么民歌呀,劳动曲呀,戒指歌藏族情歌,从他口里吹出来,哨声极其清脆悦耳,好听极了,父亲的口哨曲,就是我人生的第一堂音乐课。

  我青少年时期的父亲,是一个有责任心,把对家庭、妻子、儿女的爱,扛在肩上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少小远离家乡去念书,很多事情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那个时候家乡新鲜事很多,一会儿不准单干,户户要加入人民公社;一会儿又要分田到户,自主经营,一会儿又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整来整去老百姓就是没有好日子过,没钱,没粮食,物资极其匮乏,家家过的是捉襟见肘的日子。可就是那样的非常时期,父亲为了家里的日子好过些,悄悄搞起了织藏毯、氆氇,养鸡、养奶山羊的副业,把家里的小日子过得殷殷实实。后来东窗事发,把织机、藏毯、鸡、奶山羊没收了不说,还批判他,白天干社会主义,晚上干资本主义,狠狠地割掉了他的资本主义尾巴,并送去学习班关了几个月。

  妈妈说,自从嫁给我父亲之后,无论社会怎样变化动荡,家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安适,无论物资供应怎么紧张,家里需要的东西从来没有短少过,父亲总是有办法弄来,所以家里的生计,她从没有操过心。父亲从来不让妈妈抛头露面在外做活。到后来,上级把镇上的所有手艺人、商贩、自由职业者悉数强行改造成农民后,父亲成了农民。父亲为了不让母亲下地劳作,特意买了一头驴,做为他的劳作伙伴。从此父亲开始一步步学习农事耕作技艺,认真地当起了一个农民。苍天不负有心人,当农民的第一年,父亲的收成是全镇新农民里最拔尖的。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父亲一个人加上一头驴,一年四季劳作在几十亩田里,可父亲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累了的话。相反,他会心怀感激地说,是江孜这片土地成全了他,每年都赐给他这么好的收成。

  父亲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他从不提他的付出、他的艰辛、他的困惑、他的劳累。他总是感激大自然的恩赐,总是感激妻子,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总是感激一双儿女带给他天伦之乐。他把对家庭、对妻子儿女的爱,稳稳的扛在肩上,把做人的道義,把处世的人格沉沉的担在肩上,嘴上从不说那些空话,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踏踏实实做了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做了一个勤劳、诚实、正直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父亲辞世之后,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他!想着父亲生前的种种教诲,种种言传身教,种种慈爱呵护,我是何其幸运又何等幸福的人啊!父亲给我们留下了那么多温暖甜蜜的回忆,那么多值得传承的美德。父亲一生有过很多头衔,小到互助组长,大到公社书记;有过很多光环,什么致富能手、支前模范、英雄担架手等等,但是,一声父亲,是对他最最贴切的称谓!他是儿女心目中那个爱戴敬重的父亲;是妻子眼中那个山一样的丈夫;是人们眼中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父亲,是男人诸多称呼里,最最温暖的称呼。父亲的爱,是无声的,父亲的疼,是无形的。父亲,把爱扛在肩上,把责任、把人格扛在双肩上!敬爱的父亲,来世,如果我的福报、资粮、修为够乘愿再来,再次遇见您,我祈求依然做您的女儿,再来聆听您宣讲妙法莲花经,我们将在自性清净圆满中,双双迈向终极的解脱!

  ——选自作者网易博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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