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苏北农村做豆腐一般用小拐磨,两人协作,大人一边添豆子,一边把控磨担,小孩子帮忙推磨,快乐地来回拉拽。
还有首逗弄孩子的童谣:“拐,拐磨拐;拉,拉豆柴;拐,拐舅奶,舅奶没在嘎(方言,“家”);拐小丫,小丫没有裤,摸摸小肚肚。”大人边拉磨边唱着,唱到最后一句,摸一下孩子的肚子,孩子咯咯咯笑起来。欢喜氤氲在村子的空气里。
磨碎的豆子要用笼布包裹,放在浆帘上反复揉搓挤压,渐渐地,浓稠的豆浆就渗出来流到桶里,笼布里剩下豆腐渣。
豆浆在锅里烧开,用卤膏点化。刚点化的豆腐松散嫩滑,为豆腐脑。继续点卤,豆腐逐渐紧实,捞到笼布上团成圆形,或放到方木框内,覆盖布面,再放上厚重的平板,压实,为成型的豆腐。
烧豆浆时,稍不留神,烧开的豆浆就会溢出来,流满锅台,甚至流到地面,浪费得很。
过年讲究吉利。小时候的一个女同学,看到什么都要叨叨两句,猪打盹了,她会说,猪是不是有病了?后来猪果然生病了。家里大人说她讲话没个顾忌,叫她“小快嘴”。她家做豆腐时,母亲警告她:嘴闭起来,不许瞎说。
烧豆浆时,她蹲在旁边,锅里“突突”冒着热气,眼看着豆浆就要溢出锅外,母亲正忙着做其他事,“小快嘴”牢记母亲的教训,不敢說话,只是嘴里“哎哎哎”,母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开锅盖,加半瓢水,即将溢出的豆浆立刻萎靡下去,避免了浪费。母亲高兴地说,叫你闭嘴就闭嘴啦!幸亏你“哎”,这次感谢“小快嘴”,给你吃头块豆腐。
我们家祭灶前一天,父亲把豆子泡好,第二天母亲就带着我们一起做豆腐。母亲把做好的豆腐切成十厘米左右见方放在小缸里,撒上盐,腌制几天后,放在太阳下晾晒,有时候一直晒到春天,成了豆腐干,挂在梁上的篮子里。来人过往,配各类蔬菜炒着吃,很劲道。豆腐干细切,炒韭菜最妙,一直能吃到夏初。
豆腐的吃法很多。淮安的平桥豆腐是名菜。第一次吃,看见端上桌时上面没冒热气,以为正好吃,拿起汤勺,舀一勺放到嘴里,哟呵,烫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因为平桥豆腐的缘由,驻地在淮安的江苏省淮海剧团有出淮海戏《豆腐宴》,以豆腐为线索,诉说一世情缘,讲述社会变迁。
以前农村分家,儿子下宅子、搬家,要买二斤豆腐放在新锅里“燎锅底”,祝福孩子未来“都富”。现在,讲究习俗的人家乔迁新居,还是要有二斤豆腐,“青菜豆腐保平安”,人们在饭店点菜,经常要加上这一句。
“养人的是家常饭,暖人的是粗布衣。”如今生活这样炫酷精彩,摇曳生情,各家的大鱼大肉年货里,一般都还会有二斤豆腐,大年三十不一定吃它,但是需要它的存在。
豆腐,朴素,普通,家常。
刘水芹:耕耘在黑土地的园丁,爱与儿童在一起。喜欢读书,文章散见各类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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