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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实主义风格延伸和戏剧性画面安排——俞晓夫油画解读

时间:2023/11/9 作者: 名家名作 热度: 19876
朱元基 魏 巍

  探索俞晓夫近年的多组历史题材创作是一条独有的道路,绕过了功利主义的歌功颂扬,是一种在历史里的个人意识的穿梭交互。正如李泽厚先生所说:“世界是复杂的,理论上的种种区划、分析,是为了帮助而不是去束缚对艺术品的观赏和研究。”[1]深入研究俞晓夫先生的绘画作品,有利于对其个人油画风格的延伸以及对历史、对社会的深刻反思。

  20世纪50年代初冬生于上海的俞晓夫,和其他所有50年代的新生命一样,诞生在焕然一新、万物复苏的时代。对艺术真挚热情的他投身于美术事业,在艰难万险中战胜了敌人,也战胜了自己。俞晓夫的油画作品中那独特的朦胧却真实的历史感悟以及深入人心的情感表达,让观者仿佛穿越时光,沉浸于过去的岁月之中,每一幅作品都展现出他对历史的细腻触碰,将人们带入那段风云变幻的时代。他通过独特的艺术语言,唤起人们对历史的敬畏和对人性的关怀。这种写实主义的突破以及人文意识的探讨,使得写实主义领域再焕生机。俞晓夫在绘画语言上的抒发和感知在中国画坛有着重要地位,研究其作品背后的详细技法和画面的安排是一项具体的工作。学习俞晓夫的绘画技法仅是一方面,其个人看待世界的方法和长期以来积累的人文精神的真正内涵更值得我们学习。

一、俞晓夫油画语言分析

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安格尔认为,现实世界和画中的世界是两个世界,画中的世界可以不完全符合真实的世界,但画中的世界依然是可以被感知的[2]。在俞晓夫的油画作品中总是如同一种缥缈的梦境一般使观者们徘徊在真实与虚构之间,当然,研究俞晓夫时追本溯源不难看出世界美术历程上大师的影子。在众多影响俞晓夫的画家和画派当中,他提及了伦勃朗、柯尔尼留·巴巴、苏联画风、室内画派等。研究这些直接影响到他的画家和画派,可以进一步发掘俞晓夫的风格特点,重点分析关联度较高的画风和画派,可以加深对俞晓夫油画语言的认识。

(一)俞晓夫与柯尔尼留·巴巴

从俞晓夫前中期油画作品中的技法可以明显看出柯尔尼留·巴巴的影子。其实,不仅是俞晓夫向巴巴学习,在第三代画家(20世纪30年代)时就有很多人因巴巴那强烈而独立的本体自觉意识作为探索个人绘画风格的典范。“巴巴在造型上注重大色块的完整,他力求使破碎不堪的形联系起来,使大形根据其特征趋向几何化,不使形的细节起伏与变化影响和破坏大形的基本特征。另外,巴巴注重画面多个级别的节奏处理,对大的节奏、中等节奏、局部造型单元和色域中小节奏等都进行着精雕细琢。”[3]柯尔尼留·巴巴在自述中写道:“为了画画,我甘冒被孤立的风险,遵循我精神上的复杂性。我所感兴趣的是画作的品质和我想要传达的情感。我非常希望,直到人生的终点,我依然能保持‘真我’,或伟大,或渺小。”[4]巴巴笔下的人物面部五官有些是模糊的、未经细化的,而俞晓夫的作品中也不难看出对其五官刻意的虚化和概括,更多的是表现色彩的丰富和协调性以及画面的整体性。

(二)苏联画风

在艺术范畴中的苏联画风是辽阔大气又不失深邃忧郁的。作品上洒脱的笔触和宏伟的场面撼动着20世纪中国油画工作者的内心,其中俞晓夫特别关注的俄罗斯画家有四位,分别是莫伊谢延科、科尔热夫、特卡切夫兄弟谢尔盖· 特卡切夫和阿列克谢· 特卡切夫。这四位画家在苏联不同时期经历着不同的命运,但其共同拥有着对共产主义的热忱以及浪漫的英雄主义气息。在作品中可以看到,他们不仅继承着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方法,重视主题和宏大叙事风格,还有着对现实生活的反思。俞晓夫游走在这些苏联画家之间感悟到了精神力量在大幅创作中的重要性,也领略到了那气韵生动的方笔触和形式感。

(三)室内画派

赵无极先生在中国讲学时谈道:“绘画创作是一种需要,基本方面的观察方法改变以后,觉得自己这样画不够了,内心提出了需要,那就会创出新路子。”[5]作为一个善于学习、善于思考的艺术工作者,在吸取营养之后逐渐脱离那个时期的影响,做出与他人不同的东西,这才能说明一个艺术工作者绝佳的主观能动性及其艺术品的唯一性和独创性。当然,真正可以突破传统僵硬造型、独辟蹊径,实现标新立异的艺术风格以及新式造型艺术的人也一定是具有严谨、扎实、写实造型能力的艺术家,只有掌握了扎实的基础写实造型能力,才能在新的艺术形式开拓中越走越远。此后,俞晓夫取百家所长,汲精华一身,迈出了自己的步伐,进入自己的油画世界。

二、俞晓夫油画作品中的意向性

徐悲鸿有云:“故艺分两大派,曰写意,曰写实。世界固无绝对写实之艺人,而写意者亦不能表其寄托于人所未见之景物上。”其“意”来自客观事物的真实,“实”不能停留于事物表象的酷似。[6]俞晓夫的油画风格被公众定义为具象表现主义作品,之后他有回答道:“浮躁的时尚啊,言必称观念、主义、流派之类的……我以为我只是中国一个画的不错的写实画家。”我们不定义俞晓夫的油画风格,但值得一提的是俞晓夫的绘画创作所呈现的写意性技法与中国画在一定程度上有着同样的心境。通过实体表达自己主观的内心体验,与由此形成的社会自然状态相互沟通,不但是多彩的,而且是已经感情化了的,人的情感在于欣赏物象时的主观精神,在于事物的社会性,是“自然的人化”。这种外部形式与形象内涵取得和谐一致的艺术作品中,才更具有跨越时空的魅力和触动人心的力量。

  意向是艺术创作中的重要一环,是画家创作时所要表达的思想、情感和主题。通过具象、象征、抽象等表现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和主题,而在独特且充满神秘色彩的东方语境之下,几代中国油画大师探索着中国油画的走向,试图与几千年来的精粹进行交互。在当下层出不穷的油画风貌与样式上,俞晓夫对此没有迷失,而是回顾并感悟着历史人文的瞬间,保持着对待艺术的独立判断与思考。而“写意性”在油画中的应用,是技法的跃进,是对形式及色彩的理解和掌握。而所谓“写意性”,在于中国特殊自然地理环境下人文性质的一种文化表达方式,是构成写意绘画独立性和独特性的主要因素,其内在的精神品格与人生态度,包含哲学、美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多方面的内容。“写意性”所昭示的价值取向和显示出的对造型观念的主体选择,尤为本质地表现在融会外来文化的过程中,“油画写意性”的艺术实践,即是近现代中国发奋变革而引入的以油画为标识的西方科学理性精神得以解决中国问题的理论方法[7]。在周作人的一篇书评中谈道:“模糊与精明相对,却又与糊涂各别,大抵糊涂是不能精明,模糊是不为精明,一是不能挟泰山以超北海,一则不为长者折枝之类耳……傅青主著《霜红龛集》中有云:子弟遇我,亦云奇缘。人间细事,略不謱涟。还问老夫,亦复无言。怅怅任运,已四十年。后有案语云:先生家训云,世事精细杀,只成得好俗人,我家不要也。则信乎贤父兄之乐,小傅有焉。”[8]上谈到不愿精明的立场并不是在提倡模糊或是抵制精明,只是在此提出油画的写意性可以认为是一种刻意的模糊,在具象和抽象之中还存在一种共同的道理,而更重要的目的是获得一种新的艺术观念。如俞晓夫的作品中将颜料稀释调和再利用大笔块面的平铺表现出水墨般的晕染,使得其在油画技法的基础上抒发着中国传统艺术书写的韵味。

三、俞晓夫油画作品中的戏剧性

“所谓戏剧性,就是那些强烈的、凝结成意志和行动的内心活动,那些由一种行动所激起的内心活动;也就是一个人从萌生一种感觉到发生激烈的欲望和行动所经历的内心过程,以及由于自己的或别人的行动在心灵中所引起的影响。也就是说,意志力从心灵深处向外涌出和决定性的影响从外界向心灵内部涌入;也就是一个行为的形成及其对心灵的后果。行动和激烈的感情活动本身并不具有戏剧性。戏剧艺术的任务并非表现一种激情本身,而是表现一种导致行动的激情;戏剧艺术的任务并非表现一个事件本身,而是表现事件对人们心灵的影响。”[9]总之,戏剧艺术表现的是人的内心因外界影响而发生的变化从而传达本体的感受。戏剧与油画都是在有限空间的条件下进行的视觉艺术,而主要反映的对象也同样是场景里的人物。油画中戏剧性画面安排是指通过布局、色彩和构图等手法来营造出具有戏剧性和冲击力的视觉效果,以吸引观众眼球并引发强烈的情感共鸣。在油画中合理构图,对人物动作、神态与环境相呼应的表现在某种程度上是一首抒情诗,亦是电影中动人的片段。

  俞晓夫的作品《辛亥革命之宋教仁遇刺》中将宋教仁安排在最前方的背光位置,不仅明确了主体人物,更重要的是将其面部特征隐藏于帽檐的阴影下,昏暗朦胧之中弱化了五官等具体特征,把踉跄的步伐和遇刺的瞬间也体现得淋漓尽致,人群中的纷乱和惊恐后仰的动作更能衬托出整个事件的突发性。俞晓夫探求着现代意识与传统绘画的统一,以象征性的手法和戏剧性的构图来论断历史是可知与未知的统一,亦是脑海中匆忙浮现的瞬间。

四、俞晓夫油画作品中的人文精神与民族情怀

“人文”一词,源于《易经》,所谓“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10]。通俗来讲,人文即是普遍的人类关怀,对人的尊严、价值、命运的维护以及关切,延伸到对进退存亡、生死荣辱做出正确的价值判断,从而取舍追求,得以美化人的生活,实现人的价值,因而广义来说便是对人类的经验与关怀。

  俞晓夫本身的态度和坚韧的民族精神都体现在诸多关于历史的作品中,与其他历史题材绘画不同的是俞晓夫的油画削弱了历史的纪实性,而更多的是融入主观创想并赋予历史新的内涵。以诗意化和主观真实的思考回到那个时代的语境,依靠人文底蕴和对当代社会的价值判断,用警世的方式进行创作。例如《我轻轻地敲门》纪念海上画派前辈任伯年、吴昌硕、虚谷、蒲作英,又或是用《鲁迅在上海》等历史题材画,以一种宽广的历史视角和戏剧性的人物设置,融合叙述与旁观的角度见证那个时代先锋的回眸。俞晓夫运用洒脱的笔触和奇幻的色彩构造出一幅幅朦胧若梦的场景,历史人物行动的短暂瞬间停留在画布上,体现出一种独有审美趣味。

  在俞晓夫意味深长的作品中,一幅幅魂牵梦萦的作品中流淌着对先哲和精神的寄托,俞晓夫在谈到精神底线的时候说道:“如果你决计要跳出来和欧罗巴一起玩观念,其实你身后的祖国还远不具备这样的人文状态和物质基础,你又何来自主的观念?你可能会说你在冲击旧秩序、反讽本民族,但在我看来好像还不如说是取悦洋人更为贴切。眼下,用半生不熟的西方文化理念包装和导演那些渴望一夜成名的年轻人,美术馆也一样,在做展览上可以看出对后现代的观念艺术有着莫名的兴奋和盲目的重视。极端的左右摇摆是一个民族不成熟、缺少精神信仰、没有文化底气的必然表现,一个民族如果不懂得自爱,又怎么能立得起来。”[11]

  俞晓夫先生的画作中充满单纯且执着的历史使命感,唤起广大人民真正内在的民族精神的不是刻意的宣传和无脑的充斥,而或许是个人的精神品质和发自内心的历史感悟。

五、结语

在俞晓夫所表现的绘画语言中我们看到了写实主义强大的生命力,而在他的历史人文题材中还引导着一种健康且积极的精神导向,使我们关爱现实,关心人与世界的问题,通过在生活化的场景中反映曾经的时代先锋,与前人进行独特的意识交流,来对未来做出正确的指引。在如今日益紧密实则疏离的世界里,关心人的生存命运是一种文化自觉,也是新写实主义绘画发展的正道。当然,学习俞晓夫的精神内涵,能使我们更加反思当下、反思世界,以及我们向往的通过人文关怀铺垫着前往高尚品德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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