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冬艳

　　《围城》被称为现代版《儒林外史》，作家刻画了留学青年和大学教授的工作、婚恋生活，作家用诙谐、幽默的语言描绘了社会中伪文人的生活画面，独具魅力的语言风格，使小说妙趣横生。《围城》于1947 年出版，这本书在中国现代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其风格独特、颇富讽刺意味，小说以方鸿渐为中心线索，讲述了方鸿渐的留学归国经历、恋爱经历、任教经历，展现了他的人生轨迹。

一、小说《围城》在现当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不同时代孕育的文化也不同，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往往是对当时社会背景的真实写照，它能够反映出特定时代背景下的人性和现实，引导人们探索未来领域。文学学习是跨时空的聆听和交流，是对先辈思想文化的深度解析。”［1］随着社会的发展，我国的小说作品也得到了创新，经典小说大都具备以下特点：（1）内容具有创新意识。（2）小说的艺术内涵得到升华。（3）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影响。优秀的小说作品还具备另一个特点，小说内容的思想水平或艺术特色成就较明显，对当代社会或后世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鲁迅的《呐喊》《故事新编》、茅盾的《子夜》、巴金的《家》以及沈从文的《边城》等小说都是经典之作。以茅盾的小说为例，《子夜》的内涵具有复杂性，艺术手法也较为成熟，剖析了社会结构，并未深入探讨人性。《骆驼祥子》情况也相似，虽然这类小说作品的可读性较强，艺术描写笔触细腻，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其现实价值却远远不如历史认识价值。《蚀》这部小说作品具有复杂性，其他作品的内容相对较少。又如《边城》风格独特，无论是艺术效果还是思想内涵丰富，展现了人性，唯一的不足就是《边城》中没有展现出人性的复杂性，没有具体细化。《围城》这部小说还有更深层次的影响：（1）超越时空的价值。（2）内涵更为丰富，揭示当代社会的现状和人性，使读者挖掘出其中蕴含的深刻道理。（3）思想水平更高，具有成熟的艺术效果。

　　“最早关注《围城》的便是中间性质的通俗读物，小说刚开始连载时，沪上小报即有短讯称‘钱锺书半年来在文坛上相当走红，写的小说有一种散文的美，笔致轻灵、幽默俏皮。’”［2］《围城》展现了人性的弱点，这是其他小说所不可替代的，小说体现了自由恋爱婚姻后的幻想破灭感，并赋予其哲理内涵。小说的艺术描写真实、深刻，书中的比喻、议论等手法是我们值得学习的。无论是主题还是人物性格都值得读者深入思考，每次再读《围城》这部作品都有新鲜感，都能受到更深层的启发。“知识分子的命运总是和时代特点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的学业、事业都牢牢粘上了时代和社会的标签。”［3］

二、《围城》文学艺术表现

（一）人物描写细致

《围城》是钱锺书先生所著的一本小说，其语言风格十分独特，艺术水平较高，小说描绘了当时的社会面貌，与《儒林外史》有着相似点，在勾勒人物形象时也相对较直白，恰似古诗词中的白描技法。作者运用简单的文字展现出人物的鲜明特征，虽然用词较少，表达的含义已经体现出来。如对鲍、苏两位小姐出场时的刻画，“那个戴太阳眼镜……黑眼镜也遮盖不了”，这一部分内容是描写了苏小姐的衣服斯文讲究，皮肤也是白皙，但是干滞，眉清目秀嘴唇薄。这类描写具有强烈的暗示性，既展现出了苏小姐外表，也体现出了她的内在。皮肤较白——暗指苏小姐虽然是新女性，清高、虚伪，颇有心机，另外在描写苏小姐嘴唇薄，也暗示着其为人刻薄。苏小姐身材像方头钢笔画成的，展现出她在爱情中非常强势，希望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这一部分和鲁迅描写的豆腐西施薄嘴唇，像个细脚伶仃的圆规较为相似。虽然二者身份不同，但是其中的形容词能够让读者联想到二者的内在相连。本篇文章并没有仔细刻画苏小姐的性格，但是这一系列描摹也展现出了苏小姐的个人特点，在继续阅读后文时就能充分地体现出苏小姐的特性。与苏小姐不同的是鲍小姐更加坦诚，文中描写的部分是“两人回头看……所以他们的修正为‘局部的真理’”，这部分的描写运用了对比度相对较强的绯霞、海蓝、白、红等颜色。通过对鲍小姐做肖像画的方式让人感受到鲍小姐性格开放，同时这其中也具有暗示性，这些内容作者也运用了其他人的话语，体现出了对鲍小姐的讽刺。

　　钱锺书擅长细腻的人物心理描写，通过展现人物心理活动，突出人物的性格特点，推动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围城》这部小说讽刺了一部分知识分子，对人性进行了解剖。方鸿渐没有真才实学，在他的身上体现了人性中的欺诈、虚荣、软弱、对生活的无奈。钱锺书的描写手法也较为有趣，这其中也能看出作者对当时“伪进步”人士的嘲讽。幽默文风是以深厚的文化积淀为基础，是对生活的一种理解和注释。小说中的幽默、讽刺效果得到淋漓尽致的表达，突显了它的艺术特色。作品中的比喻、贴近现实、幽默风趣、深邃广博，在让人捧腹大笑的同时对现实生活中的丑陋现象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和辛辣的讽刺。

（二）多次运用通感手法

钱锺书先生也在《围城》中多次运用通感手法，通感和比喻具有相似点，将抽象化为具体，通过这种手段能够提高读者的阅读积极性，也能更好地和读者产生共鸣，拉近了文学作品和读者之间的距离。

　　“那女人讲了一大串话，……像钢刀削萝卜片儿”，这部分描写让读者设身处地地进入描绘中的场景，仿佛看到围着围裙的夫人拿着菜刀切萝卜片，这萝卜片正有气无力地躺在案板中央，同时你听到清脆的哒哒哒声，这也展现出了妇人厨艺的精湛，展现出这一部分的描写其实是暗示妇人的说话方式，体现出妇人是一个干练的人。“自己这段新闻才是登极加冕的恶俗，臭气熏得读者要按住鼻子”，文字是具有生命的，并且具有独特个性的，将有些文字进行组合，能够让人感受到清新的味道。有些文字组合就散发着臭味，在鼻腔里就能感受到味道。“小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像声浪给火煮得发沸”。虫声原本是声波，但是作者却描绘“像被火煮得沸腾”，这能够让读者联想到人生鼎沸的喧杂。

（三）比喻手法具有冲击感

《围城》这部小说作品中，这种比喻能够带给读者强烈的冲击感，比喻手法通俗易懂、非常贴切，将画面刻画得更加鲜活，能够给读者加深印象。钱锺书先生对比喻绝妙的运用是提升文章语言艺术的一个关键。钱锺书先生重视描写，善于将抽象和生活中的元素联系，将物体具体化，促使读者能够尽可能地联想，使文章内容更加接地气，传递思想引发读者的共鸣。“这一张文凭，……没有包裹”，这部分内容将文凭喻为遮羞布，并是亚当夏娃的树叶，这种比喻手法既贴合实际主人公留洋的身份，也反映出当代社会中西文化相互碰撞的现状，这一比喻手段也具有强烈的讽刺意味，引读者深思。“谁知道从冷盘到咖啡，没有一样东西可口：上来的汤是凉的，冰淇淋是热的；鱼像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好几天；肉像潜水艇士兵，会长时期伏在水里”。钱锺书的《围城》把语言运用到了最高境界，读《围城》不能像读一般小说那样只注重情节而忽视语言。《围城》中的比喻有三种，一是真实的写景写事物的形象比喻，恰到好处。二是抽象的思维和感觉运用具体的物象来比喻，读来让人觉得新鲜、玄妙。第三种是利用喻体和本体强烈反差逻辑性，达到对对象的嘲讽，作品更显诙谐、幽默。《围城》塑造的人物性格典型，心理描写传神。钱锺书批判人性与文化的语言幽默，精神内涵深刻，例如用火柴点车灯的一节“连划几根（火柴）只引得心里的火直冒”；记住这些佳句，更记住了这些佳句所叙述的人、事，以及这些人、事背后的深刻的隐喻。

　　“忠厚老实人的恶毒，……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在现实生活中，人们也会经历过被“老实人”的恶毒所伤害，通过运用比喻手法让读者能够感受到是天作之合。“偷工减料的结果，……所以丑的有计划，有作用”。这一句中蕴藏着对丑的戏谑，也能够加深读者的印象与理解。文章中运用比喻手法能够加大词意之间的反差，让人既能够看到文字，也能够感受到文字中蕴藏的真实道理，令读者回味无穷，同时这也提升了文章内容的趣味性。

（四）妙用标点符号

钱锺书先生的《围城》中多次出现长破折号，这是辅助插入语，与古汉语或白话文写作都存在明显的差异。钱锺书先生运用长破折号可能与其本身精通多国语言有关，运用此类符号适合其他的语言的特征，同时在陈述中插入长破折号，也能起到更加细致的修饰作用。这可能是钱锺书先生受到电影表现手法的影响，如在拍摄过程中要分别拍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所以镜头要不停地切换，侧面烘托出当时场景的氛围，同时观众也能身临其境。钱锺书先生在《围城》的内容中多次引用长破折号能深化现实生活的色彩。在方鸿渐回乡演讲的场景中，作者没有对演讲内容进行铺陈，如果不使用破折号，那么会显得语言十分局促。读者不能明确感受到说话者情绪的变化以及内心的情感，当插入破折号后就能够描绘出栩栩如生的场面，仿佛读者正在观看演讲者和听众的场景一样。在作品中运用各种标点符号，能够促使读者感受到作者的情感，同时长破折号的使用将主人公的情绪推至高潮。

三、小说《围城》引发的思考让读者常读常新

《围城》中运用的艺术技巧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笔者在第一次读《围城》时，被故事情节吸引。第二次阅读之后又有了不同的感触。这部小说无论何时读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常读常新。幽默的语言风格以及写作技巧，深刻的思想内涵使读者深思，和读者产生共鸣。婚姻是一座围城，主人公方鸿渐出身大家，他身上有知识分子的傲气。方鸿渐拒绝长辈的资助，自己找到了一份大学教师工作，但他学艺不精，后来慢慢被其他人排斥，最后失去了这份工作。在感情上，他结婚之后，被以前的情人看不起时，又开始和妻子吵架。当他人生遇到挫折时，他求助好友又找到一份工作，朋友这样形容他——“是个好人，但全无用处”。方鸿渐向往不拘束的恋爱，但还是在他人引导下进入婚姻，他以为自己不是平凡人，但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一般，仅仅是所谓的新知识分子的其中之一。方鸿渐也有很多机会可以改变人生，走出围城。在留学过程中努力学习，对待爱情时成熟考虑。面对这些问题，只要他做出了改变，这是因为他没有明确自己的目标，仅仅渴望改变却没有改变的动力。《围城》中还大量地使用了象征手法，在小说中多次描写了“古老的钟”，在很多场合都讲到了钟比较准，每小时慢7分钟。小说最后即将结束时，钟敲打了六下，已经是深夜。这个每小时慢七分钟的落伍的计时器无意中影射了方鸿渐的人生，充满了讽刺和伤感，与小说的题目一样具有深意。

　　钱锺书感叹人生是围城，方鸿渐的经历告诉读者，不要一生被围城束缚。人生中每一个选择都代表着一条不同的路。有了不同的选择，人生大不相同。小说的结尾，老钟打了起来，对于方鸿渐来说，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生活在给提供选择的时候，也将困难和苦难深藏其中，人们在选择过程中往往迷茫、徘徊。在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明确自己的目标，在这一过程中也要注意取舍，有舍才有得。与此同时，确定了一个目标，要努力奋斗，而不是被困住被束缚，只有冲出城池，才能走向成功。

　　“文学的每一个独特的、富有生气的形象都渗透着创作主题的理想、气质、希望。作家是一个复杂的社会个体，其生活经历、文化教养、心理行为方式千差万别，因而必然体现为作家特定的创作风格。作家总是在不断地建构、同化自己的创作定势，富有个性的作品就是如此生产出来的。”［4］钱锺书先生运用风趣幽默的语言进行批判，描绘了当时社会的现状，也展现出了人性的丑陋。《围城》的艺术价值不可估量，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深刻地刻画了不同的人物形象，是我国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具有独特的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