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是古越地区的特色婚俗文化。流传至今，它已成为该地区人民共同的文化记忆，其背后的历史及文化内涵对于新时代浙东南地区婚俗文化发展有着重要的符号意义。基于此背景，本文主要探讨红妆婚俗文化对于宁波、乃至浙东地区婚俗改革的涵化影响，以期通过红妆婚俗文化的传承、整合与创新，重构文化认同，推进宁波婚俗改革的具体举措设计、实施和修正。
1 弘扬“十里红妆”婚俗文化的重大意义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谈及文明家庭建设问题，强调“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风”。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细胞，婚姻则是家庭的基础。然而，近年来许多年轻人因畏于天价彩礼、低俗婚闹等婚嫁陋俗，对于步入婚姻殿堂望而却步。因此，婚俗改革迫在眉睫。国家民政部于2020年5月印发了《关于开展婚俗改革试点工作的指导意见》，强调大力推进婚姻领域移风易俗，传承发展中华优秀婚姻家庭文化，倡导全社会形成正确的婚姻家庭价值取向。新时代的优秀婚俗应该被赋予怎样的文化内涵？在婚俗改革过程中，如何积极探索中华传统文化元素的融入，彰显地方与民族特色婚俗礼仪文化，传承、创新与整合优秀传统婚俗礼仪，这是各地都在积极探索的婚俗改革创新路径。作为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十里红妆是宁波、绍兴、台州等浙东南地区极具标志性的特色婚俗文化名片。十里红妆其实是旧时乡土社会百姓对嫁妆队伍的夸张说法。旧时女子出嫁，有抬嫁妆的风俗，中国人历来以红色为喜庆吉祥的颜色，因此嫁妆器物多用红色装饰。每逢婚嫁吉日，嫁妆队伍绵延数十里，江南田埂小路上一路蜿蜒着鲜红和喜庆[1]。无论是其历史渊源或人文内涵，“十里红妆”婚俗文化都对新时代宁波等浙东地区婚俗改革有着深远的影响意义。
然而，对于红妆婚俗文化的传承绝非全盘接受，其包罗万象，良莠并存。传统婚俗注重陪嫁与彩礼，体面和风光，闹洞房、验贞等旧式礼俗已在历史的大浪淘沙中渐渐消失。因此，传承红妆婚俗文化的首要任务是辨别良莠，弃其糟粕，取之精华。笔者理解的红妆婚俗文化，特指其蕴含的优秀传统文化元素和内在文化精神。其一是传承匠心之韵：女红器物、红妆木雕、红妆家具等红妆器具代表了民间能工巧匠登峰造极的艺术造诣；其二是守护家风之脉：红妆婚俗蕴含了传统社会父母对儿女的骨肉深情，体现了中华文明安土重迁、重视家庭的文化之脉；其三是维系秩序之美：以红妆婚俗为基础的婚姻意味着家庭与家庭的联合，是维系社会运行的有效制度。因此，提升红妆婚俗文化的基调和品质，对其背后折射的婚姻观念、婚姻制度和婚俗礼仪进行挖掘、整合与创新，传承红妆婚俗文化中的优秀传统文化元素[2]，有利于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取向认同，弘扬家风家教建设，传承夫妻和睦、爱亲孝亲等中华传统美德，从而能够进一步带动婚俗改革设计和实施，大力加强婚姻文化建设，宣传倡导现代文明简约的婚礼仪式和优秀中华传统婚俗文化。
2 婚俗改革中现存的主要问题——以宁波为例
目前，宁波婚俗改革正处于起步与摸索阶段。宁波镇海区、奉化区和北仑区分别列为省、市婚俗改革试点单位。各区都在积极探索培育文明向上的婚俗文化，倡导简约适当的婚俗礼仪和传承良好健康的家风家教。随着婚俗改革工作的深入推进，更多的问题逐渐开始暴露出来。2.1 地区传统婚俗文化自信缺失
据宁波市民政局发布的1991—2021年宁波市国内居民结婚离婚登记统计表显示，2021年结婚登记人口中25岁-29岁的新人占比高达41%。90后作为领证结婚的主力军，遭受现代潮流文化冲击与影响较大，缺乏对民族和地区文化的正确认知，对于“十里红妆”这一本地区传统婚俗文化的了解少之甚少，曾经象征着喜庆吉祥的红妆婚俗传统正逐渐被大家淡忘。笔者走访多家婚礼服务机构和婚宴酒店后发现，相较于红火喜庆的中式传统婚礼，甬城年轻人在操办结婚仪式时更青睐时尚新潮的中西合璧式婚礼。中西合璧式婚礼的流程中对于本土特有的婚俗传统往往弱化甚至淡化。年轻一代对于自身文化认识上的匮乏，导致文化传承出现断层的“真空”现象，这也正是地区婚俗文化自信缺失的原因所在。2.2 优良家风家教建设有待传承
优良家风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弘扬家庭美德，重视家庭文明建设等婚姻文化建设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然而随着时代变迁，婚姻家庭中也呈现出一些新问题。90后适婚人群成长于经济全球化、现代化、信息化叠加的社会转型期，婚姻和家庭观念受到多元信息的巨大冲击，往往对于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对于互敬互爱、责任担当、家庭和睦等婚姻理念的理解却不够深刻透彻。“婚前协议”“无房无车不结婚”“闪婚闪离”等怪象层出不穷，其背后所折射的正是年轻一代家庭观念的意识淡薄和婚姻文化教育的缺失。因此，亟需通过婚俗改革进行良好的家风家教建设，弘扬优秀的中华传统婚俗文化。2.3 优秀婚俗文化产品有待创新
婚俗文化产品可以投射出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影像，能折射出一个地区的风俗风貌。目前宁波市场上的婚俗文化产品存在质量良莠不齐的情况，缺乏凸显工匠之心和文化价值的婚俗文化产品。婚嫁行业提供的婚俗产品形式单一、缺乏创新、流程繁琐，其结果往往是新人对于本地婚俗的了解流于形式，红妆婚俗等优秀的传统文化却长期被淡忘。部分地区由于观念落后、缺乏宣传引导，仍存在天价彩礼、低俗婚闹、铺张浪费等现象。其根本原因在于地区婚俗文化自信的缺失。只有尽快提升人民群众对于红妆婚俗文化的认同感和获得感，才能推动婚俗文化产品的转化创新。2.4“轻登记、重婚宴”的婚俗观念有待转变
在浙东经济发达地区，部分新人在举办婚礼时往往大操大办，动辄百万的天价婚礼常有耳闻。这一现象背后蕴含的是“轻登记、重婚宴”的传统观念[3]，也从侧面反映出目前结婚颁证配套资源略为单薄，并未跟上新时代婚俗改革的步伐。一直以来，婚姻登记与颁证场所基本设置在各行政区民政局办公场所内，颁证仪式服务基本由民政工作人员完成，整体流程较为单一，配套资源较为单薄。因此，如何通过探索室外登记颁证场所的建设，创新结婚颁证服务，倡导喜事简办、喜事新办是亟需解决的问题。
3 弘扬“十里红妆”婚俗文化的对策建议
3.1 深入“十里红妆”婚俗文化研究
作为“十里红妆”婚俗文化传世工程的重要内容，红妆文化研究是保护、传承、转化与发展红妆婚俗文化的前提和基础。通过口述史等地方史料的收集，挖掘新资料，深入推进红妆婚俗文化研究，能够为新时代宁波婚俗改革提供丰富的历史和文化资源素材。对于“十里红妆”婚俗文化的解读可以从精神、物质、制度文化三大层面进行分析，其背后折射的婚姻观念、婚姻制度和婚礼仪式对于宁波地区婚俗改革具有重要的文化符号意义。从精神文化层面上来看，红妆婚俗文化折射的婚姻观念体现于夫妻和睦、父慈子孝、尊敬尊长。这一婚姻观念在现代社会的婚俗改革实践中可体现为“和合之礼”“爱亲之情”“孝亲之道”等良好家风家教的传承。从物质文化层面上来看，红妆婚俗文化代表的是民间工匠的技艺传承，精美典雅的红妆器具凸显的是父母对于儿女深刻的爱和社会利益交换的体现。这一婚俗传统在现代社会的婚俗改革实践中需要规范治理，摒弃奢办婚礼、天价彩礼等婚俗陋习，探索简约适度且内涵丰富的婚俗文化产品。从制度文化层面上来看，红妆婚俗文化维系的婚姻制度制度在现代社会关乎社会的文明程度、人情关系构建与伦理道德传承[4]。
3.2 彰显“四知”宁波精神思想引领
从精神文化层面上来看，“十里红妆”婚俗文化体现了父慈子孝、夫妻和睦、长幼有序的家庭观念，这与讲究“知行合一、知难而进、知书达礼、知恩图报”的“四知”宁波精神正好完美契合[5]。“知书达礼”的宁波人历来诗书传家、崇德向善。因此，“红妆文化”的保护绝不能流于形式，必须注重婚俗文化精髓的传承，赋予其新时代婚姻文化内涵，真正讲好宁波特色，发挥宁波“四知”精神。在婚俗改革推进过程中，必须坚持以思想引领，崇善孝善，通过联合各级宣传部门力量，采取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大力宣传教育婚姻法律文化，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开展家风家教宣传，并积极倡导党员干部带头发挥模范作用，把家风家教建设作为党员自身成长的重要部分，坚持从自身做起，推进家庭美德建设，传承“和合之礼”“爱亲之情”“孝亲之道”等婚俗观念。3.3 丰富红妆婚俗文化产品多样性
从物质文化层面上来看，红妆婚俗文化可以体现为传统红妆婚俗器具及其精美的装饰艺术。因此，本地婚俗改革应立足红妆文化，围绕“凤冠霞帔”“朱金木雕”“金银彩绣”等特色红妆技艺，整合红妆文化遗存，丰富红妆文化表现形式，打造丰富多彩而又独具特色的红妆婚俗文创产品，培育一批本土优良“红妆主题”文化品牌。同时，在婚俗改革实践中可以结合宁海等地的红妆特色文旅资源，利用VR、AR等高科技手段，打造文旅融合的红妆文化“沉浸式”体验，探索以数字场景复原、线上展览、文化节目演绎、历史生活场景重构等手段，构建红妆礼俗、婚房、器物、服饰等婚俗文化全形态的文化体验，建设红妆婚俗文化体验馆和教育基地，全面彰显红妆婚俗文化的魅力。3.4 倡导文明节俭婚俗新风
从制度文化层面上来看，红妆婚俗文化体现的婚姻制度在现代社会关乎人情关系构建、伦理道德传承与社会和谐稳定。优秀的婚俗对婚姻稳定具有维系作用，对家庭责任具有强化作用，对社会道德具有引领作用。婚俗改革的主要任务之一是整治婚俗不正之风，摈弃婚俗陋习。因此，宁波婚俗改革实施过程必须坚持政府主导、基层配合的双元模式，形成统一战线，同心协力推陈出新、积极倡导简约适度的现代婚礼，打造具有宁波特色的新时代红妆婚俗文化。一方面，政府部门可以结合美丽乡村建设，积极探索打造户外“婚礼式颁证基地”，并邀请人大代表、社会名人等组建特邀颁证师队伍，有效引导社会大众从“轻登记、重婚宴”向“重登记、崇节俭”转变，促使新人将颁证仪式与婚礼仪式合二为一。同时，民政部门可以定期组织举办融入红妆婚俗文化特色的集体婚礼、纪念婚礼等，倡导喜事简办，喜事新办，既传承地方优秀婚俗礼仪又倡导文明节俭新风[3]。另一方面，婚庆行业协会需要引导规范婚嫁庆典服务的行业标准制定办法，规范婚嫁企业的市场收费行为，倡导新人选择循环可持续利用的“轻婚礼”形式。
综上，红妆文化对脱离传统文化之根的本地人，是一种文化共同记忆；其对外来参观者，则是一种异文化展示窗[6]。因此，在新时代背景下，积极挖掘十里红妆特色婚俗文化的历史和文化内涵，推动红妆婚俗文化向品牌化、产业化发展，发挥红妆文化在婚俗改革中的文化符号优势，有利于促进婚俗改革的健康有序发展。■
引用
[1] 何晓道.十里红妆女儿梦[M].北京:中华书局,2008:29.
[2] 塔娜.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挖掘与开发:以蒙古族婚俗礼仪文化为例[J].文化创新比较研究,2017,1(29):14-15.
[3] 赵莲.当代中国婚俗改革历程的回顾与展望[J].社会福利(理论版),2020(11):3-8.
[4] 武岳.中越传统婚俗文化异同及原因探析:基于文化结构三层次说视角[J].红河学院学报,2021,19(1):25-31.
[5] 李文英.“四知精神”引领宁波高校课程思政资源开发与实践研究[J].宁波经济:三江论坛,2020(11):37-40.
[6] 王霄冰.文化记忆、传统创新与节日遗产保护[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7,21(1):4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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