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 杰

　　意大利未来主义艺术已经被众人所熟知，但一些未来主义画家似乎并没有将其艺术“坚持”贯穿始终，其艺术表现也随着时间和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贾科莫·巴拉就是这样的一位艺术家。生于意大利都灵的巴拉，可以说是未来主义艺术家当中最年长的一位画家。他独立且自信，对其他的领域也有所涉猎，这对他艺术多样性的形成有很大的帮助。纵观其艺术生涯，由于不同的艺术环境，巴拉的艺术表现方式也有着不同的变化。

一、现实表现与分色主义（1910年之前）

巴拉青少年时进入都灵阿尔贝蒂娜（Albertina）美术学院学习，接受了专业培训。1891年，他开始了创作，在此过程中，他遇到了佩利扎·达·沃尔佩多，佩利扎·达·沃尔佩多对巴拉此时期的风格和表现形式的形成有一定的帮助。

　　尽管在19世纪末，巴拉也曾绘制了些许的画作，但是进入20世纪，才是巴拉艺术创作真正的开始，或者说是我们对他作品了解的开始。

　　而这一时期，他作品的主题具有典型的人性和社会性。我们可以从他的作品《工人的劳动日》（如图1）中窥探到他对现实社会的关注。在作品中，从早晨等待工作的工人，到在夜晚灯光照射下完成工作的工人的背影轮廓，每一个形象都那么的真实。这幅作品还有另一个标题“他们工作、吃饭、返回”。画家强调了工人生活的辛苦，表达了对工人阶级艰苦生活条件的同情，也表达了对社会的谴责。他的这幅作品可以和佩利扎·达·沃尔佩多的《第四等级》（如图2）联系在一起，该作品描绘的是一场为争取权利而战的游行，而这类题材的塑造是当时的画家对社会关注的一个很好的反映。沃尔佩多在日记中也表达了这种对社会问题的关注：“社会问题被提出，许多人都关注它，并努力研究以解决它，甚至连艺术也绝不能对这个朝着目标前进的运动置之不理，即使这个目标仍未可知……”巴拉这一时期的艺术创作似乎也是受到了沃尔佩多的启发和影响。

　　

　　图1 《工人的劳动日》

　　

　　图2 《第四等级》

　　在巴拉早期的创作中，分色主义充斥着他的作品。一方面，在都灵他从一些画家们那里，接触到了一些分色主义的表现技法；另一方面，他于1900—1901年间在巴黎逗留期间，研究了许多当时颇为著名的画作，包括修拉和西涅克的作品。另外，在他参与签署的宣言中也有这样的提及：“今天，绘画没有分光主义就不能生存……分光主义对现代画家而言，必须是一与生俱来的补充，是我们宣称为基本且必要的。”这就不难解释巴拉早期为什么如此钟爱这种表现方式了。巴拉将光色研究融入伦巴第的分色主义里，但他并不局限于新印象画派的那种点彩技法，他将写实的精湛技艺运用到创作当中。从他的《博尔盖塞别墅前的未婚妻》（如图3）就可以看出他将分色主义和写实技法很好地运用在其作品当中。

　　

　　图3 《博尔盖塞别墅前的未婚妻》

二、光与运动的表现（未来主义时期）

在未来主义宣言中，光已经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你对半黑状态习惯了的眼睛，很快就会因光线更灿烂的影像而睁开。我们将要画的阴影会比我们先人画得最光亮的部分还明亮……”“我们宣称：动作和光线破坏躯体的实质感”。光和动感已经成了巴拉艺术的鲜明元素。

　　巴拉对光的早期研究，在他的《弧光灯》（如图4）中有所反映。图中表现的是一盏路灯，它照亮整个夜晚，甚至在光芒上压倒了月光。巴拉将路灯所散发出的光芒，用不同的纯色调，呈放射状塑造出来，这也是巴拉分色主义风格的另一种体现。

　　

　　图4 《弧光灯》

　　巴拉随后提出了运动和光引起的物体的分解这样的主题，而相应的研究也体现在了1912年后的一些作品中，诸如《彩虹色的渗透》（如图5）系列。在这些作品中，画家试图研究光与影在运动中的穿插变化，并通过曲线、直线以及所构成的几何图形（常为三角形和菱形）来表现这些变化。而在其中也可以看到分析立体主义对他的影响。这些作品使巴拉成为欧洲最早的抽象派画家之一，成为意大利抽象艺术的首例，尽管有必要考虑到这些研究的装饰和实验的性质。

　　

　　图5 《彩虹色的渗透》

　　摄影技术在巴拉所处的时代甚至更早就已经非常盛行，而他对摄影的兴趣在其小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来。1910年之后，巴拉创作了一系列有关物体连续性动作的动态表现的作品，而这些作品似乎也受到了艾蒂安·朱尔斯·马里的计时摄影的启发。我们将马里的摄影作品《男人的片段》（如图6）和巴拉的《阳台上奔跑的女孩》（如图7）放在一起，可以看到二者的相似之处，当然也可以看到巴拉还是沿用了他的分色主义风格。

　　

　　图6 《男人的片段》

　　

　　图7 《阳台上奔跑的女孩》

三、“绝对现实主义”的回归（20世纪30年代末期之后）

1937年，巴拉给Perseo报纸写了封信，以此来宣称自己现在与未来主义活动已不相干：“……我相信纯粹的艺术是绝对的现实主义，没有绝对的现实主义，就会陷入带有装饰性的装饰形式，所以我开始从事以前的艺术：对毫无遮掩和健康的现实做诠释。”

　　巴拉的绘画艺术开始重新回归传统，其注意力也回到了现实，一些风景题材、生活题材出现在他的作品当中，包括他的家庭。尽管没有古典艺术的那种柔和细腻的塑造，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巴拉的艺术开始逐渐远离未来主义。《雨中的人群》（如图8）是巴拉在这一时期所绘制的作品，是一幅从高处俯瞰街景的风景画，记录着罗马现实社会的点点滴滴，似摄影，也如纪录片。但是，他的这种“回归传统”并没有为他带来更多的声誉，他只是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我陶醉。

　　

　　图8 《雨中的人群》

四、结语

巴拉所处的年代，是一个大胆创新的年代。在那样的一个大环境下，他不断地接受新鲜的事物 ，并将其运用到他的艺术创作当中。他是一个具有创新精神的艺术家，并不拘泥于某一种风格。从分色主义到未来主义，再到“现实的回归”，他的艺术生涯丰富多彩，这里还不包括本文中未曾提及的他在其他领域的贡献，他的艺术影响不容忽视，在20世纪西方现代艺术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