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足,飞离悬崖之巅。
此时,漫天红霞,层林尽染,山山水水,金光灿烂。
悬空了,身子飞出去,瞬间,她有了幸福的飞翔感。
那感觉,她曾日夜祈盼过,在参天的古树下,在清灵的小河旁,在混沌的睡梦中。
飞呀,飞呀,彩云绚绚,霞光灿灿。
┅┅
发现她的时候,她已血肉模糊,没了人形。
水嫩嫩的豆腐摔在了水泥地上。
1、
她一直想飞,却没有机会真正飞起来。
那个胖男人心满意足地递给她一叠钱,顺手往她脸蛋上拧了一把:嫩得象块水豆腐,不赖,真的不赖。
她将那叠厚厚的纸币揣进裤兜,感觉麻木地收拾着零乱的头发。出了宾馆,打车回到栖身的租房,踏着吱嘎作响的木阶梯上阁楼,她觉得周身骨骼也在吱嘎作响,脱胎换骨的感觉。
从未有过此类经历,敲开那扇门,她知道自己将不再清纯。她是抱定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去的,她豁出去了。阿玉姐给了她一天的思考时候。此前,她透心透骨把道理摆透彻了:没有牺牲,哪来富贵?
她豁出去了,在陌生的城市里,的确没人认识她,的确没人关心她,的确没人注意她,这是机会。她明白自己千里迢迢,背井离乡的跑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了啥,她想到一个词:奋不顾身。她奋不顾身地踏进那扇门,下油锅、滚钉板,在所不辞了。
不可预测的事发生之前,她的脑子是空白的,麻木的。她的身体是僵硬的,惊悸的。满脑子的牺牲精神和奉献精神此时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无法镇静也无法轻松起来。
幸亏,那个过程暂短而仓促,害怕被紧张取代掉了,恐惧被惊奇取代掉了。稍稍的不适,稍稍的疼痛,没有想像的那么可怕。就像作了个梦,还不知道是怎回事,胖男人便完事了。
她从裤兜里拽出那叠钱,黏着唾沫小心翼翼地数,慢慢地数。豁然,她有了突如其来的眩晕感,人像要飘浮起来。她吃惊地瞪大眼:我的娘,全一百元的大钞,甩甩“卡嚓卡嚓”脆响。足足有三千。
攥钱的手在抖,生平第一回见到那么多的钱。她相信远在山区的爹娘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倘若他们亲眼瞧见那么多的钱,一定会吓晕的。
离开家乡的头一晚,娘悄悄地塞给她一大叠钱,手感与这三千元的厚度差不多,数数只有二百。都是一角、五角、一块、五块的纸币,十元的没有几张。那钱皱巴巴的,不知道已经积攒了多久。
天呐,这钱能买多少东西呀。
16岁,娘带她去镇上赶集,从衣摊上挑了件小碎花褂子,才五块钱,她喜欢的了不得,平日还啥不得穿哩。那花褂子其实是旧的,听人说都是大城市的人捐的,被人弄到集市上去贩卖。
三千元,能到集市上拉几卡车的货回来。
2、
她紧张起来了,赶紧将房门插上,凑近窗口一遍一遍反复地数着那钱,她有了云里雾里的感觉。攥着大把的钱,攥着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钱,原先有过的恐惧、紧张以及负罪感早已荡然无存。是的,人就怕豁不出去,豁出去了,也就无所谓了。
眼见为实,她信了阿玉姐的话了,她忘记了一个时辰前阿玉姐歹毒的目光,那目光分明是在逼迫她往火坑里跳。此时,她甚至有些感激她了,即便她知道了她从中赚取了二千块,她也不会去责怪她。毕竟,她给她指了条路,一条能够实现梦想的路,她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哩。
她要赚更多更多的钱,她要让爹娘住上两层楼的大瓦房,让爹娘不再卖血,让瘸了一条腿的弟弟继续上学,他就要上高中了。她希望弟弟将来能娶上个好婆娘。弟弟五岁时跟自己上山玩耍不慎摔断了腿。没钱去医院,爹娘找了村里的土郎中给治,治是治好了,脚却拐了。她一直很内疚,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弟。
这些,就是她想飞去的天堂了。
没有钱是飞不起来的,白日作梦而已。
3、
家乡是美丽的。瓦蓝的天,弯曲的路,连绵的山,还有那漫坡的玉米和红彤彤的辣椒。可是家乡太穷了,没有钱花。她读到小学毕业,娘说:阿菊,省点钱让弟去读书吧。心里难受,她还是顿顿头,她不想让爹娘犯难。
她想读下去,读下去。读下去将来便有机会考大学,便有机会到山外面去,便有可能赚很多的钱。她从书本上知道了大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她从“支边”的城里老师嘴里听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儿,心驰神往,她多想长上一对翅膀,飞出去。
她伤心难过,不能读书了,便没有了飞翔的机会。望着连绵不绝的大山,望着一贫如洗的穷家,她就像一只笼中鸟,一筹莫展。
即便就这么点儿“学费”,也是爹娘一年数次翻山越岭进城“卖血”换来的。县城有个“单采血浆站”,每卖一次血浆,能拿到85元营养补助金。她陪爹娘去过一回,见到大针管子扎在手臂上,那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溢出,她的心猛然一颤,吓得不敢再看。
不读书了,她只能背着竹篓上山放羊,搂柴草。站在山坡上,站在小河边,她呆呆地遥望着蓝蓝的天,飞翔的鸟。
4、
16岁,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小胸脯胀胀的,小脸儿粉粉的。娘花大钱给她买新褂子是想让她尽快选上个好婆家。她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却没有法子。嫁出去了,少张嘴吃饭,家境也许会好过一些。有了彩礼,弟弟便有了保障。
她长得好看。大眼长腿,肤白细腻,水灵灵的,这大概跟山坳坳中气候湿润有关。可是,方圆十里八村愣是寻不着一个像样的汉子,但凡四肢健全的,有模有样的,全进城打工去了,剩下的不是老就是残,年轻人谁愿死守穷乡僻壤。
就在这时,阿玉姐出现了。她回来是为爹奔丧的,她已经离家很多年了。爹死了,她不能不回。阿玉姐的叛逃在七、八年前是个大新闻,她爹收了人八百元彩礼,便把她嫁了。阿玉是个有心计的人,从头至尾不哼不哈,顺顺从从,一付嫁鸡随鸡的模样。婚后三天,她跑了,找不着了。
她只身一人回来了,胆气十足,让人刮目相看。夫家当年寻人不着,自然不可能等她七、八年,人早就再婚了,娃都挺大了。她一回来,直奔夫家,扔下一大把钱,说:当年欠的,加倍还了。她曾经的男人和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婆娘瞪目結舌,傻了。这村里的头号财主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钱。瞧阿玉那作派打扮,像观士音下凡,气势逼人。
她扔给村长、支书每人五条黄果树,两瓶茅台酒,唬得两人恨不能给她当干儿子。于是,她爹的丧事便大张旗鼓地操办了起来,四邻八乡的人纷纷前来凑热闹,她雇人在村中的空场上支起了几眼大灶,架起了大锅,杀翻几头大肥猪,挑来几大坛土酒,来者不拒,大宴乡亲。夫家瞧这阵势,再不敢吭气。
谁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是干什么的。
谁也不敢细问。
5、
她跟着阿玉走了,一起上路的还有村里三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娃。阿玉姐到她家来的时候,是村长陪着来的。村长说:去吧,那么好的娃搁这穷地方糟蹋了,出去了,保不定就会光宗耀祖的。
山里人实在,眼见为实。
谁还敢不信阿玉?连村干部们都围着她转,她是祖宗坟头烧高香,发达了。
她跟着阿玉姐乘汽车,坐火车,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浙江。
这一路,她瞧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稀奇。这一路,阿玉姐待她无微不至,关照有加。她拿她当亲人,她对她感恩不尽,她让她终于走出了大山,她让她尽情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她给她按上了展翅飞翔的翅膀。
阿玉是个拉皮条的,专门为娱乐、休闲场所提供小姐。那年从家乡跑出来,辗转至富庶之地,啥也不会做,便混迹于欢场,从洗头按摩做起,慢慢熬到了“妈咪”,手下有一帮人。她这行当有别与一般性质的“妈咪”,用时髦点的话来说,她是个专业经纪人,区域性地垄断小姐。所涉及的行业有宾馆,歌厅,酒吧,桑拿,足浴等,凡需要小姐的场所,找她就行。
小姐是分三六九等的,容貌妖艳,放得开,会来事的便赚得多。榆木脑袋,不开窍,不开化的,只能下死力,赚点死工资,二者的收入天差地别。她提供小姐是要收“包年费”的,就像植物园提供花卉一样,到一定时候就得换人,保证常换常鲜。跟阿菊一起出来的小姐妹被安排去学习洗脚了,听说学一个月上岗就能赚二、三千块月薪。阿菊好羡慕。
她也想跟着去,她想赚钱,阿玉姐不让。
阿玉说:傻丫头,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能赚大钱,她们不行。
阿菊不懂。
6、
阿玉待阿菊很好,她觉得她比娘都好。
她疼她,呵护她,爱惜她,她总对人说:这是我亲妹子。这令她很自豪。
她给她买衣服,一条牛仔裤就要一百多,爹得卖两回血。
她将她从头到脚打扮起来,改头换面,旧貌换新颜了。
长发飘逸,一身素装。
站在镜子前,她自己都为自己的清纯白净、修长美丽而吃惊。
锔过油的长发乌黑发亮,束腰衫,低腰裤,高跟鞋。
阿玉高兴:鲜嫩的就像刚出锅的水豆腐,人见人爱。
阿菊脸红了,像朵粉嘟嘟的花。
她让她穿鲜红色的丁字裤和挤出肉沟的镂花乳罩,她臊得面色通红,死活不肯。阿玉生气了。
她不想让她生气,她对她那么好,供她吃喝,给她买衣服,带她出去玩,对她有求必应。她也不敢让她生气,她已经花了她很多的钱,她没法还。她不想回到老家去,她离不开她。
平生头一回,她当着外人的面褪去了衣物,裸了身子。
她感觉呼吸困难,肌肉紧张的像块铁板,不敢抬头视人。
阿玉啧啧咂嘴:我要是个男人呀,就一口吞了你。
7、
那天,她只是稍稍地紧张了一会,只一会。
一个月了,她已经悠闲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走在大街上,她已经跟城里的女孩没啥两样了。她学会了挺胸翘臀,足尖走直线。有男孩子注视时,她已能欣然处之。阿玉姐说:你呀,跟着你沾光,明星似的。
她喜欢阿玉这么夸她,走在这座城市里,她有了自信。
一个月了,阿玉给她取了个“艺名”,她没感到奇怪,身边的女孩子都有“艺名”,挺好听的。爹娘取的名改不了,但太土。阿玉说,叫“静静”吧,记住:文文静静的静。
她喜欢“静静”这个名子,很淑女,很优雅。
出门了,阿玉让她少开口,一开口就会露馅,乡土味太重。因此,面对陌生人,她总是笑笑或者点点头。她一个人是不出门的,出门总由阿玉带着。她在家里的任务就是看电视,听广播,阿玉让她学讲普通话。
阿玉安排她跟娇娇,娜娜住,一个是四川的,一个是江苏的,都长得非常好看。她们教她描眉画唇,教她好看地抽烟、喝酒、走步的姿式。她们在这座城市已经混了好多年了,她们过得很随意也很开心。
一天夜晚,她们带她去酒吧陪男人喝酒,她跟着去了。她弄不懂,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敢跟陌生男人这么疯?她吓得逃回了家。
后半夜,她从梦中惊醒,娇娇和娜娜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她只能装睡,一动都不敢动。她们意犹未尽,打开影碟机放片子,那“伊伊呀呀”的呻吟声和她们嘻嘻哈哈说的话,让她心惊肉跳。
她们待她情同姐妹,即便她常常表现得很不上“台面”,她们也护着她,让着她,她知道这是阿玉的面子。她们有很多的钱。没事时,她们常常带她去逛街,常常会买一大堆漂亮衣服和饰品回来,会送她一些小玩意,会叫她一起吃夜宵。
这已经不是梦了。繁华都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些,她在大山深处想都想不到的。她认为:这就是朝思暮想的天堂,不!比“天堂”好多了。光说吃的东西吧,好吃的东西真是数都数不清。没有阿玉姐,她就不可能知道这世界能有如此美妙。
她慢慢地习惯了她们与男人打情骂俏,慢慢地习惯了接受礼物,慢慢地习惯了喝酒抽烟。她们露骨地聊起男人,她不再心惊肉跳,听到有趣处,也会窃窃地笑。她已经感觉自己对某些事有所向往了,她觉得自己在渴望着什么。
渴望什么呢?当然是钱。
8、
是的,那天她只是稍稍地紧张了一会,只一会。
阿玉姐对她说:机会来了,自己的事自己想好,不要后悔。
她不懂,但感觉紧张,她意识到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她是懵懂的。
她有些害怕,但不敢悖逆阿玉,她对她太好了。
她有些犹豫,却不敢直视阿玉的目光。
她不想违背她,她给了她机会。赚到了钱,就能美梦成真。
阿玉姐说:你爹娘为你卖血,难道你为爹娘,为残腿的弟,舍不出吗?再说了,谁还能要你的命。
她咬咬牙,心里说:只要爹娘他们日子过得好,死都值了。
是呀,死都不怕,还怕脱衣解带?
娇娇和娜娜都不怕,她能怕啥?
她们说了,干几年就回家去,回家盖房子,开店,下半辈子享福。
她们还说:做小半辈子鬼,做大半辈子人。否则,就只能不人不鬼地活。
三千,给三千。
她吃惊了,别说三千,三百也愿意。
抽干全家人的血,也换不来那么多。
全家人一年忙到头,不吃不喝也攒不下那么多的钱。爹娘整天劳作,面对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依然是一无所有。辛辛苦苦,混得像叫花子。
三千,真有三千?她将信将疑。
9、
实实在在地拿到了三千,她手抖了,心颤了,这钱真来得那么容易?她傻了。无论如何,这钱属于自己了,有了钱就可以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就能让全家人笑逐颜开,其它的事便不再重要了。
她忘记了害怕和不安,忘记了不适和疼痛。
娜娜她们说过:玩女人?狗屁!谁玩谁呀?哪些男人下大力流大汗,精泄了,力乏了,还得掏钱。谁亏?
没有钱,就会被人欺,被人玩,被人瞧不起。有了钱,就可以打扮得人模人样的。有了钱,财大气粗,村长、支书都得敬着。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道理很简单。
平生第一次,她将自己赚到的钱寄回家,五百。她在信上说自己进了一家高级宾馆当服务员。第二次她寄出了一千元,她说由于努力,老板升她做主管了。这都是娜娜她们教她的。她不敢多寄,将其余的钱存在了银行里。她想:咬牙坚持两年,攒够了就回去。
爹娘在回信中流露出万分的喜悦,弟弟的腿有望去县医院矫正复原了,他们在家烧高香求菩萨保佑她平安。他们还说:你自己留点钱,别都往家寄,注意营养,保重身体,给自己多买几身衣裳,多买点好吃的,全家人就指望你了┅┅读了信,她哭了,她终于能够为家人,为至亲至爱的人做点事了,她感觉幸福,无尚的幸福。相比之下,吃点苦,遭点罪,受点委屈,值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懂得了如何取悦客人而获取更多的钱财。她感觉自己已经长上了翅膀,可以随心所欲地飞来飞去了。
10、
天有不测风云。
尽管她往家里寄的钱并不多,老家的人们还是一致认为她在外发了大财,爹娘的喜形于色就像活广告,穷了一辈子,女儿在外出息了,他们怎熬得住不说?
大家纷纷恳求能将她们的女儿也带出去,爹娘碍着情面一封封信写来要她帮忙。有些情面是推不掉的,这里面有村干部和乡邻中具有威望的长辈,有亲戚和曾经帮助过他家的人,她犯难了。
起初,她还编些理由来搪塞和推脱。后来,烦不胜烦,干脆借口忙,不再回信。可人家还是不依不饶,好话,难听的话,什么话都有。爹娘无奈了,只得将她的地址交给了村长。
村长亲自引领几个女娃娃登上了火车。
事先,她一无所知,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幸好,娜娜打电话告诉了她,说是老家有人自称是村长,堵在了出租房门前。她吓白了脸,赶紧找阿玉姐求救。
阿玉临危不乱,她将村长带来的人全部安排去学习足浴,还请村长去洗了回脚。随后,大伙吃了顿饭,便打发村长回乡了。
11、
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尽管生在蛮荒地带,土皇帝的女儿毕竟也是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哪受得了这番辛苦?洗脚这活很累人,干一个钟也就能提十块钱,要赚到二、三千元,一天得干十二个小时才行。生意不好时,也就千把元一个月。刨去租房,吃饭,必要的生活用品,一个月下来就所剩无几了。这还是次要的,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伺候各式各样的客人。有时,客人喝醉了是会骂人,动粗的,什么难听的话,难堪的事都得忍着。
对比阿菊她们穿金戴银,时髦悠闲,她心态不平衡了。碍着父母官的面子,阿玉只好将她安排去做小姐。岂料,第一回出台,她便被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肯做了。
村长接到女儿的电话,派人接了她回去。
噩梦随之到来,阿菊在外靠卖身赚钱的消息旋即传遍了乡里,她爹娘立即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阿爹一口气上不来,吐血而亡。
12、
天塌了,地陷了。
阿玉劝道:大不了这辈子就不回了,怕啥?
娜娜说:多赚点,过自己的日子,管它哩。
娇娇说:没钱就是鸡,有钱就是凤凰。以后买房子把你娘和小弟接过来不就得了。
她们说了一大堆话,她依然无地自容,她害了弟弟,害死了爹,她让娘没脸做人。
在陌生的地方,屁股比面子值钱,人可以不要脸。
人有了钱,就会风光无限,就会有头有脸。
没钱就没面子,脸又有何用?
毕竟是人生父母养的,她想象得出在哪个封建闭塞的家乡,亲人们将会遭遇到什么。他们的耻辱将会伴随着怨恨一起来到,她将永远无法面对家乡父老┅┅
在哪个世界里,人可以饿死,可以冻死,可以穷得衣不遮体,可以去卖血。但是,不可以不要颜面┅┅。她痛苦欲绝,当初的牺牲,当初的奉献,已不再会被人谅解┅┅她不再是人见人爱,清清白白的水豆腐┅┅
13、
那颗心,从天堂摔落到地狱。
她喝多了,醉了。
那天黄昏,她摇摇晃晃地爬上了悬崖,面对漫天的彩霞,心一横,眼一闭,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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