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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怆的咏叹——读《家》有感

时间:2008/1/6 作者: 木易一 热度: 89518


  《激流》是巴金的代表作,由《家》,《春》,《秋》三部小说组成,被称为是爱的三部曲。主要是讲述了在那个动乱的时代交叉时期成都高公馆这个古老而又封建的家庭里发生的封建制度与新生一代的冲突的故事。其中,第一部《家》中由高觉新、高觉民、高觉慧兄弟三人所牵引出的冲突最为激烈。正因如此,《家》也是《激流三部曲》中我个人最偏爱的一部。
  
  《家》描写了在一个封建仕宦家庭里的一群年轻人,以及他们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各不相同的命运。觉新是高家的大少爷,性格善良而懦弱,他接受了一定的新思想,希望把新思想和旧家庭“毫不冲突地结合起来”,然而在面对现实的时候,他却不能真正地站出来反抗。他和表妹梅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是由于两家家长在牌桌上的龃龉,活活拆散了他们,觉新只能接受父母给他安排的婚姻,梅最终也郁郁而死。在觉新的妻子瑞珏临产之时,正好是高老太爷归天的时候,高家的人说是孕妇生产会引起“血光之灾”,于是逼迫瑞珏到破庙里去生孩子,瑞珏终于凄惨地死在破庙里,觉新连保护妻子和未出生孩子都不能够,甚至没有见妻子的最后一面。二少爷觉民比他的大哥勇敢,他在新思想的鼓舞下,敢于向腐朽的封建制度挑战,追求个性的解放和婚姻的自由,终于获得了婚姻自主的胜利。三少爷觉慧和聪明伶俐的丫头鸣凤真心相爱,但是身份的悬殊决定了他们爱情的悲剧,鸣凤被高家嫁给比她大40多岁的地头蛇;为了反抗封建制度的凌辱,她投湖自尽,她的死是对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家庭公然蔑视和抗议,她以死唤醒了觉慧的觉悟,觉慧毅然脱离旧家庭,投身到革命之中,从此这个家庭内部不断地出现叛逆者,高公馆也渐渐走向分崩离析。
  
  三个兄弟中,巴金用大量的笔墨描写了大哥高觉新和老三高觉慧。两人的性格差距非常大,一个是接受了新思想但在行为上无法突破旧制度的束缚,而另一个则是新时代下的新青年。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次正面的冲突,两者观点的鲜明对比更能体现出两人各自的性格差异,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现状。
  
  学生请愿风波
  
  由于士兵在戏院里闹事而与演戏的学生发生了冲突。觉慧在回家途中遇到了前往督军署请愿的张惠如。觉慧在得知了所发生的事情后,毅然加入到集体请愿的活动中去,并在街上散发传单。这件事被在家中的祖父得知后,对觉慧的行为非常生气。作为一个世代绅士的大家庭来说,继承了封建旧社会特点的高祖父而言,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孙子在外做出如此“有损高家颜面”的事情呢?因此,他唤来了觉慧和大哥觉新,禁止觉慧出门,并要求觉新看着觉慧。
  
  在祖父面前,个性强烈的觉慧据理力争,处处与祖父争论;而天性柔弱的觉新则是一如既往地唯唯地应着。出了祖父房门后两人各自的一句话体现出他们的性格特点和在当时社会状态中的处事方式。觉慧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我现在才觉得我是自己的主人了。”觉新则说“只好听爷爷的话:你这几天不出去就是了。”
  
  于是,两人有了争执。觉慧面对大哥永远平静处事的态度颇为不满,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觉新的“无抵抗主义”。他说,“我想你还不如规规矩矩地去做一个基督徒。人家打你左脸,就马上把右脸也送上去”,并激动地自语说“我一定要跑出去!我马上就跑出去!”。对此,觉新只是微笑说他“性子急”,让觉慧暂时不要出去。“其实爷爷跟你说什么话,你只要不声不响地听着,让他一个人去说,等他话说够了,气平了,你答应几个是字就走出去,把一切都忘在九霄云外,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过什么一样”,这是觉新一向的处事方式。觉慧虽然不赞同哥哥说的话,但也不否认这是一个息事宁人的好方法。可是,“一个年轻人的心能够永远给拘束在利害的打算里面”吗?显然,在觉慧的眼里,这是弱者的做法。而他,要的是使自己强大,甚至能够把旧的制度毁掉,这样才痛快,不枉费年轻一场。
  
  然而,最终觉慧选择了呆在家里。正如他所说的,这不是因为“是听爷爷的吩咐”,只是为了不要给觉新添麻烦罢了。矛盾。这不仅是祖父的矛盾,大哥的矛盾,连他自己似乎也是矛盾的了,更是这个社会给人们带来的巨大的生存的矛盾。
  
  在下一个冲突发生之前,有一件事情我们是必须在这里提一下的,那就是与觉慧两情相悦的婢女鸣凤因不愿被送去做姨太太而投湖自尽的事情。聪明伶俐的鸣凤同觉慧从小一起长大,服侍觉慧多年,两人可谓是两小无猜。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之间所存在的触摸不到的阶级差距阻隔了他们的情感。在当时主仆之间的爱情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可是,就是在这样的逆境中,两人相爱,憧憬着冲破旧制度后对未来的向往。没有料到的是鸣凤终究被冯家老爷看中讨去做小。鸣凤曾试图将事情告诉觉慧,但又愿打扰他。就是一时之差,性子刚烈的鸣凤为了保住名节选择了投湖。这件事几乎毁了觉慧,也让他更加激烈,更加憎恨这个旧社会,旧制度,旧式的绅士家庭。也正是鸣凤的死加速了觉慧的脱离,使他与觉新之间的冲突更加猛烈更加频繁。
  
  提亲与逃婚
  
  觉民与表妹琴的爱情也算是文中的另一条主线。不幸的是,冯乐山的侄女前来向觉民提亲,高老太爷也欣然允诺。这可是急坏了觉民与觉慧。事情发展到此,可以发现这一对与觉新和梅之间有着莫名的相似之处:一则都是表兄妹,二则都遭到了外界因素的拆散。但是不同的是,觉民不是觉新,何况还有觉慧在一旁为觉民出谋划策。起初,他们企图通过觉新在家里的地位说服祖父辞绝婚约。他们以为,觉新在经历了梅的事情之后,会因有亲身的经历而冲破束缚。令他们失望的是,“无抵抗主义者”依旧是无抵抗主义者,“从前做过傀儡的人如今又来使别人做傀儡了”。在觉新责备觉慧的自作主张时,觉慧反驳道“我正是要爷爷知道,我们是‘人’,我们不时任人宰割的猪羊!”。觉新心里明白这些话时对他发的,却也只是带着忧郁的神情。
  
  在得知祖父不仅私自主张了二哥的婚事,还将年仅十六岁的二妹许配给有着“风流韵事”的人家的以后,觉慧与觉新的冲突达到极至。觉新以为“反抗是没有用的”,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他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他仍旧畏惧爷爷所代表的封建势力,不敢与这股力量斗争。那让我们来看看觉慧说什么吧。“我如果处在你的地位,我决不像你这样懦弱无用。我要自己作主,替二哥拒绝了冯家亲事。我一定要这样做!”,“爷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难道你要二哥为了爷爷的成见牺牲吗?”觉新的懦弱造成了现今的梅,而如今,他又要制造出第二个梅了!觉慧即使对他怜惜又如何呢?更多的是气愤。觉新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而且已经没有自己的意志了。一个心死了的人,如何才能唤醒他呢?即使是最终梅的死去也没有做到。觉慧在为梅送葬时说的一句话耐人寻味:一些哭声,一些话,一些眼泪,就把这个可爱的年轻的生命埋葬了。梅表姐,我恨不能把你从棺材里拉出来,让你睁开眼睛看个明白,你是怎样给人杀死的!他的这番话不单是对觉新的控诉,更是针对这个充斥着封建迷信的家庭和社会的。愚昧的思想为他们自己筑起一道高墙,把自己封所在里面,用权力和礼教自我安慰。这是家庭的可悲,更是国家的可悲!
  
  瑞珏之死
  
  瑞珏临产正是高老太爷归天之时。因所谓的“血光之灾”,大家决定照着陈姨太的意思,让瑞珏迁出公馆生产。声称“祖父的利益超过一切”。这些话对觉新来说是个晴天霹雳,但他竟然和平地接受了,甚至没有说一句反抗的话。“无论他受到怎样不公道的待遇,他宁可哭在心里,气在心里,苦在心里,在人前他绝不反抗”。他忍受一切,甚至不去考虑这样的忍受是否会损害别人的幸福。就连是“底下的人”都为觉新不平,“大少爷为什么不争一下?总是人要紧啊。”
  
  觉慧前去劝说,自然免不了一场争吵。“你疯了?你应当反抗。”觉慧总是怀着激情,他希望可以唤起大哥心中的勇气。但一切只是徒劳。觉新总是倚着自己的承受的痛苦作为妥协的借口,殊不知这些痛苦都是自己的软弱一手造成的。当觉新在大家面前痛诉自己的苦恼留下眼泪时,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同情,只有觉慧的心情不同。他心里的憎恨太多了,比爱还多。鸣凤的死,梅表姐的死都是他们所造成的。他要走的是一条不一样的路,一条奋斗的路,“甚至于踏着他们的尸首,他也要向前走”。
  
  觉新的退让没有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性命,反而失掉了两个女人。瑞珏在产下第二胎后,终是离开人世。觉新甚至都不曾见到她的最后一面。那紧闭的大门是封建的大门,把他和瑞珏阴阳两隔。残忍的现实又一次将他推到了舞台前面。他要面对的不是观众,不是看者,而是自己的内心。
  
  离开“狭的笼”
  
  随着家中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个的离去,再加上觉民和琴的胜利很少呆在家里了,觉慧再也无法忍受这个被封建腐败所控制着的家庭。他毅然决定离开这个家。觉慧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大哥觉新。那时,觉新正在桌前怀念已逝的妻子的照片。
  
  这个时候的觉新似乎已经无力再与觉慧争执了,只是无语。两人的交锋不再尖锐。他对觉慧的只有苦苦地哀求他不要离开。因为他知道,如果觉慧离开了,这个家就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有亲切的感觉了。觉慧说:“以前我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以前我还没有胆量,而且以前我们家里还有几个我所爱的人,现在就只剩下敌人了。”其实,觉慧所说的“敌人”并不是指人,更是指这些人所代表的封建的制度。
  
  悲剧式的命运是批判封建宗法专职的有力罪证。高觉新与高觉慧的存在,既表现了在封建家族中两种矛盾的生活态度,同时也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命运。觉新性格的双重性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承担着一个封建家族的责任,他必须做那个暮气沉沉的大少爷;而另一方面,他是同觉民觉慧一样渴望新生活的青年,所以在觉慧要离开这个“家”追求光明的时候,他掏出了与死去的妻共同准备的盘缠。有人说他懦弱,有人说他可怜,他是封建制度的继承者,可同时也是受害者。在他的身上表现的是新旧社会交替嬗变中的复杂性、曲折性与艰巨性。觉慧,作为封建大家庭中幼稚而大胆的“叛徒”,他是第一个觉醒者,出生在一个旧式家庭,他亲眼目睹了旧家族的黑暗,“五四”的文化思潮使他有机会接触《新青年》等进步刊物,激进的革命的观点在他心中激荡,对自由幸福生活的向往之情在他心中萌动,“我们是青年,不是畸人,不是愚人,应当给自己把幸福争过来!”正是这种坚定的信念,使他敢于冲破四周无形的栅栏。他的勇敢象征了那腐朽的封建制度必将走向崩溃,自由平等的生活中将到来。他们两人是社会两种形态的缩影,高家是整个社会多种形态的缩影,而那些高家子弟正代表社会中形形色色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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