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猫和老鼠是很好的朋友。
某一天,玉帝召集万兽说:要从万兽中挑出十二种动物作为人的生肖。在佛历—— 一年一月一日凌晨十二点先到南天门报到的十二种动物为生肖。
猫对老鼠说:我有睡懒觉的习惯,记得时间到了要叫醒我一起去。
老鼠说:好。
老鼠为了排个好名次,整夜都没有睡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身边有许多动物都往南天门赶,心急赶路,忘记了叫醒猫一同前去。
老鼠凭着自己的聪明,如愿以偿得到生肖排名的首位,而猫因为迟到没得到生肖排名。
从此,猫和老鼠成了宿仇,猫见到老鼠就猎杀。猫和老鼠的战争千百年一直延续着,玉帝也没有过问。
很多年以后,老鼠里出了一只聪明得让老鼠们都引以为傲的老鼠。在这只老鼠的帮助下,老鼠们的伤亡率大幅下降,甚至有时竟可凭着这种智慧戏弄猫。
与此同时,猫里出了一只让整个猫群都失望的猫。因为这只猫实在“老实”得蠢,到目前为止,这只猫还没有猎杀过一只老鼠。
奇怪的是,这只蠢猫和那只聪明的老鼠竟玩在一起。于是,人们就能看到卡通《猫和老鼠》里面一样的情节:老实的猫永远被聪明的老鼠耍弄,且乐意与老鼠进行这种他认为是快乐的游戏。
好多年过去了,猫和老鼠差不多都忘了它们是宿仇,忘了它们不是同类,几乎是形影不离地在一起,好像缺了谁,生活是枯燥无味的。
有一天,老鼠对猫说:我们在一起,真是快乐幸福啊!
猫说:是的,我感觉到不能缺了你!
老鼠说:可惜我们不是同类,要不,就能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猫说:也许我们可以去求玉帝帮忙。
老鼠说:对啊,是个好主意。不过,在去玉帝那里之前,我想问你八个问题。
猫说:那你问吧。
老鼠说:你是如何看待爱的?
猫说:爱给予的只是它自己,取走的也只从它自己;爱不占有,也不能被占有;爱就在爱中满足。
老鼠说:你是如何看待自由的?
猫说:当你的白天不是没有牵挂,你的黑夜也并没有需求忧伤时,你便是自由的。因为只有当寻求自由的愿望对我们也成为束缚,只有当我们不再将自由说成目标和实现,我们才是自由的。
老鼠说:你是如何看待欢乐的?
猫说:欢乐是一首自由之歌,但它不是自由;它是你欲望盛开的花朵,但它不是结出的果实;它是笼中飞鸟展翅,但它不是周围的太空。真正地说,欢乐是一首自由之歌。
老鼠说:你是如何看待工作的?
猫说:倘若无所事事,人便与四季落落寡合,走出生命的行列。劳动不息,你就是在爱生命,以劳动热爱生命,是悟到了生命最本质的秘密。当你怀着爱心工作,你就与自己,与他人,与上帝联在一起。工作是爱的显现。
老鼠说:你是如何看待理性和激情的?
猫说:我们的灵魂常是战场,我们的理性与判断在那里向我们的激情与欲念开战。理性独自控制,乃是限制的力量;激情若无看管,便是自焚的火焰。理性与激情,是我们灵魂航行大海的舵和帆。既然我们是上帝天体中的一息,上帝森林中的一叶,我们也该在理性中安息,在激情中运行。
老鼠说:你是如何看待友谊的?
猫说:朋友是我需求的回应,他是我的田地,我用友爱来播种,用感激来收获。我找他永远是为了享受时光,把我最好的奉献给我的朋友。因为在友谊中,一切思想,欲念和期望都不需语言,便在无声的欣喜中同生共享了。
老鼠说:你是如何看待婚姻的?
猫说:我和我的另一半,相互交心,却不是让对方收藏;彼此相爱,却不要让爱成了束缚。当死神的白翼结束我们的岁月,我们将永在一起。
老鼠说:你是如何看待死亡的?
猫说:什么是死,不就是在风中裸立,消融于日光?如果我们真想瞻仰死亡之魂,对生命之体就需敞开心怀,因为生死一样,犹如江河大海。
猫和老鼠到了玉帝的面前,陈述了要在一起的愿望。玉帝说:基于你们确实上有别于其他猫和老鼠,且对猫类和鼠类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是值得推广的模范,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但是,如果你们真要想在一起的话,就要经历十二生肖一千二百年轮回的考验。在每一百年里,你们都会轮回为同一生肖,每一次生肖里,只有一次擦肩而过后心灵相爱的感应。如果你们的爱不够坚定,你们将永远没有在一起的机会。如果你们通过了考验,就可以轮回为人,结合在一起。
猫和老鼠对视了一眼,坚定地说:同意!
玉帝说:为了证明你们的真情,我会在南天门外挂一个十二片生肖黑色水晶球,你们每通过一个生肖考验,那个生肖黑色水晶球片便会转成白色。在你们轮回为人结合时,那水晶球中间的红心就会亮起来。代表着天庭对你们的祝福。
在轮回道口,猫紧握着老鼠的双手说:亲爱的,有哪种爱可以跨越患难而生死与共?有哪种爱可以跨过千年尘封而海枯石烂?有哪种爱可以超越生命轮回而至死不渝?请记住,这就是我们的爱!
老鼠含着泪说:亲爱的,我会记住的,这就是我们的爱!
一千二百年过去了,南天门外的那颗黑色水晶球变成了白水晶球。玉帝看了看,叹了叹气。他决定给猫和老鼠一个额外的恩赐:当他们作为人相遇时,前世的因果可以在他们的脑中重现。
梅云天从书店出来,搭上了43路公交车。今天是星期天,43路车上的人真多,前门上不了,只好挤在后门口。
公交车到了下一个暂停站,一个女孩子从里面挤了出来,梅云天一让,那女孩子从他身边挤了出去,刚好把梅云天从书店里买的那本数学书籍挤掉到地上。公交车开了,梅云天急得大叫了起来:司机,请停车,我东西掉了。重复了三遍,车才停下来。梅云天往回赶,看到暂停站有个女孩子拿着本书张望着。梅云天走过去,“小姐,书是我的。”那女孩子回头一望,两人眼神交织在一起。那种难以说得出的熟悉感,属于他们的前世的东西,一下子涌了出来。不需要对白,只是相互之间能感应到那颗曾经为爱炽热的心。
梅云天笑了起来,那女孩子也笑了起来。“我现在叫梅云天。”“我现在叫师花语。”
佛历三二二八年,梅云天和师花语结婚。
夕阳的余辉照在小池塘波面上,粼光闪闪。凤凰树树冠亭亭如华盖,树上花开似红霞烧红半边天,仿与天边的火烧云争艳。凤凰树下的石椅上,各一头白发如雪的梅云天和师花语并列坐着。
“云天,还记得当年我对你提的八个问题吗?”
“记得。”
“那可算是人生命里非常重要的八个词啊,只是觉得你这呆子何以能答得那样诗意和哲理性。”
“呵呵,全部来自纪伯伦的《先知》里的话。”
“呵呵,还算诚实,我当时已经知道。”
“呵呵,你是一个精明加聪明的人,而我,毕生追求做个明白的人。”
“为何你一生没有猎杀过一只老鼠呢?”
“我也曾想成为猫里面最好的捕鼠能手,可是我发现杀戮不是我的本性,所以我宁可让别人嘲笑我的低能,而不愿伸出我的利爪。”
“为何我当年对你的万般戏弄,甚至让你成为猫里的笑话,你都能承受呢?”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的时候,心里面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三生有缘吧。所以,你对我的耍弄,我都把它当成组成我们的缘分的一部分来看待。”
师花语叹了口气,笑了笑,“呆子!”头倚在梅云天的肩上。
金色的阳光照在两头白发上,折出柔和的光芒。天地间,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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