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辞
寒流捂住她口鼻,撩起短发半张脸草书里落款
旅人夜生活是暴风雪,须臾的神飞
即随目光骑鹤,过平原千里无碍
雪地留情处,皆泪光闪闪
足够美,何以善谈玉之人
不偏爱故壤?前程鲜少是归程
朦胧事寄身辽阔无有。可惜
暗淡里划遍火柴,红磷听不见响
可惜一个人步子终究太浅
接上她这渺小史料,望乡的绿皮火车
用青筋驾驶她,续好断代史铮铮
列车员穿过繁茂人声,粉色车票般乍暖的脸颊
清点存在,她抽出灰行李箱与身份证
蒙进饱饮长江水的棉服。过路菀枯,秀树
身高一米六七,那么挺拔,却那么冷
烦恼丝
千寻瀑已归顺,梳好伯劳尾般的辫子金沙、绿云与盘螺,方觉像文思苟且
寻体裁容身的艺墨,忍各式怪状生活
场合放松便披肩乱柳。亦像我自视甚高
将王位视作情郎,以青丝定情相赠
但现在它是德才,多愁与深虑包缠我
自缚即自省的茧,使我回到未央的夕阳
恬然地躺到虎边,观赏扑面而来的小霰
为了更多的诗,更旺地活,我拒绝剃度
拒绝年少成名的虚荣和舍弃明辨去烂俗
只愿一切考验施加我后,纯真的一心永葆
我挠头,我落发,以乖觉遁入深渊的巨口
为自我的蓬勃与辽阔,甘心溺爱烦扰无由
姑息它!我剥开清醒时编好的鬼火,查找
里面有多少纯黑的丝缕食用我,又成为我
见识的膏泽,借此袒护那美的修容
谣曲
你用身体含住我这滴狂暴的酒,泪光融化春风成蜿蜒的溪,勾兑我这荒唐、无生气的村落
你将我带来,如风吹来风,雨落进雨,轻易
如应当奏出流萤的琥珀琴,你那样理所应当
当我们的美纠缠,你选择黯淡,一如夜推出
璀璨星,生命的天光高耸入云,没有尽头
道狭草木长的岁月,我牵着你的手
行过的水不过是更长的舟。那衣襟上挂着的
从不是露珠,是我静悄悄的心疼
怀念
海棠终究还是穿膛而过,在你脊背开成一夜绚烂,凋零的
只是我的眼睛
我们结束如轻吐的烟。从前
我们是一座城池牵手的围墙
说只有彼此懂的方言。不管
回忆如字,崩塌轻松如抽薪
我们断送誓言放生般轻易。从前
我提防除你以外的所有人,包括
自己。常露出不能霸占的嫉妒表情
冲动、不安,撞破你的身体
从过去到未来,你的沙漠未伸出
一条河流供我饮用,宇宙枯萎成
含恨的陌生。我模仿疼痛
模仿时光,也模仿你
我该怎么告诉你,我已
走过我们的远方。那些你不曾
回头的日子,我的椅子
依旧面不改色地坐满了人
整修
溢出诗是舒服的,虽然写时你紧缩、克制,把此种自画像
轻描,使它隐约得像
心事的背景知识。语言可以扩散
但你必须出席
到清虚去!你睡熟了自己
灵与肉分离,艺术地遗弃了真身
你知道,完美的诗意能够令语种
直接进入另一种,像一位被
称为衣服架子的女人,她的每根
骨头不是距离,而是直尺
所以训练感知是特别的纤体
毫克或毫米分辨不了的微细
你要争取,你必要区分那反义
你要问,我们后背那种触疼的冷
是细雨,还是刀尖?
冰花艺术学
羡煞市侩的刻板,天工追赶了一路,试图抓住
我们所乘甲虫的本质。车窗
水气结结巴巴地凝华,永恒之雨
悬挂进后座富矿般的展厅
是雪地率先上映了默片,它本打算
为绝境诞生的美学纯粹光荣地赴死
因此只在我身旁留下瞬息的片花
纪念远逝的鸢鱼,将缜密的鳞介
作为故里传统的迎宾
高速的低温两股穷追我的两股
踩也踩不死那胡搅蛮缠的野望
正如你所说,有关我写诗的今后
探视我的,只有荒原上执迷的北风
追回我,塑造我的,只有我的裂纹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