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自沙漏的一次节奏和弦
很小的一只沙漏,质地暗黄,安静地趴在枣红木的腰身上。上下起伏之间,分明像是一个人的柔软,舒展开来。
骨骼清脆,关节的摩擦以慵懒的姿势呈现。
这势必带来一种错觉:声音只有在低处,才能被听见回响。
像是从油画的调和里摘除的韵律,赤脚在沙滩上踩醒沉睡的贝壳。
无人打扰,这将是一天中最缓慢的时刻。恍如你掉进了慢速度的枷锁。因而瞳孔收缩,导致一个平面,看起来无比深邃。
野蛮姿态的草,在暗含语言堆叠的语境中,开始悄然裂变。
更多的沙积在脚下。
低处,留给沉默的栖息维度,也在历史的交谈中回荡起空的身形。
现在,我在沙漏前盘腿静坐,像端居峡谷的内部,不可高声语。
做一个满心欢喜,旅居时光的人,习惯将不安从身体的缝隙里漏下去。
聆听,坠落的旋律。
无数次的翻转可抵达永恒。
白云的侧面
风用曲折的街道,解读我的多重身份。如果时间可以被解释成一种等待的形式,比如给它冠以一个地方的姓名。
把这洁白的人间,渲染得起伏不定。
让一个人成为一朵云,颜色成为纯净的呼吸。放任所有的影子都有飘浮的能力。
像是从远处吹来的一首歌谣,给大地蒙上透气的面纱。
透过这里,我们更能贴近生活本身。
用语言,继续构造童话的城堡。
天蓝色的物质,流水的光阴,广场上的鸽子。
急匆匆,都将汇入远方的河流。
这时,在云端,握住一只鸽子。
它成为你的回音,并为你传达真实的风。
是的,鸽子,另一种形式的风。
如果童年的阴影是一切故事的最初原型。
断定一只乌龟爬过了夕阳,它所驮走的乌鸦刚刚结束了啼叫。徐徐落下的、归来的地平线,模仿你的嗓音,为这个黑夜,拉开了序幕。
于是,我们交谈,秋风有无尽的休止符。
圆号在犀牛角上学会了开花。
有关浮色的猜想
怎样的猜想,让一个沉醉的人,在村庄的大门前,颠簸如春天里,一艘倾斜的船。事情发生时猜想正在检验的路上。
一整条汉江水的支流漫过高山丘陵,无边的树影上空,平铺直叙的月色将今晚的标点都向后缓缓移动。
是的,月色将今晚的证明过程无限拉长。
越过门楣,被稀释的生活在哪条支流中练习道歉?
这全然冷色调的划分,让哥德巴赫的猜想,再一次,在水流阻断中完成自我的分解。
不断涌现的真理,在我的每一个日子种下。
有树枝掉落的声音,当我在一句话中停止了断句。
一个汉字在夜晚,不惜下潜的深度。
总让我听见匆匆的金属声——上弦月端出一面湿漉漉的镜子。
自然阅读法则
你开始好奇,是不是只有声音,可以点燃它们。触须一样的脉络,笔走龙蛇。
一切似乎跌在一种旋律里,有节奏地寻找失落和某种美感。
但这只有落在发卡上的月亮知道,我们需要抱有更大的猜测:是否有一种更皎洁的方式,将一个年老的生命,洗涤出晶莹的发丝。
到那时,我爱过的万事万物,都会新生。
正如一个人的冬日下午,肉身澄澈,灵魂在雪白的季节里纤尘不染。
让一颗质地轻盈的心,倒叙着,展开木质纹路。
午夜,曼彻斯特在沉思
它沉思的模样,像午夜里黯淡的鱼眼睛。——寻找大海和干涸的蓝。
必须借助一点光,才能听见词语的涛声。
在反方向的地平线上,不断攫取虚无之外的东西,然后向内掏出明亮的梯子和不断弯曲的脊骨。
置换已经升腾起的雾霾,连同多年的小路,走过神经的脉络。
一切都是随机的。
像是看了无数次的那张脸,在模糊中又变换了神色。
从时间的角度看,一面人脸就是一面镜子。
思想漫过远处的山头。白云裹挟着孱弱的身体,扑面而来。而你不能觉察,这只是神经的侧颜。
清脆的鸟鸣迫使你安眠,并成为黑暗中未知的一个表态。
这一切总让我们迟疑。
似乎在一首诗的深处,潜藏着某种待起身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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