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水,茭白喜欢裹成
怀胎十月的样子
把好看衣裳留在里层,紧贴心口
而水葫芦不同,它们伸长脖子
模仿一窝幼鸟
等待母亲俯下身子
只有月亮乳汁充盈
喂着整条河流
因为河,所有枝条活着
所有麻雀活着
从船底捞起、长满水草的娃,也活着
这是幸福。
我那额头光洁的祖母,此后很多年
对着河面点状的绿鞠躬、磕头
悲悯这个词,如此想来
一入水就生根了。
致白家埭:祖母的泥土
她每种一颗蚕豆都要用大脚趾压一下
十月后,锄头背面
风已偏寒
田埂也沉下来
拒绝若干年后悲壮的谢幕
炊烟消失,中年无声
很少有人提及,自己曾在埭头跳过绳
还用瓦片画房子
而留在嗅觉上的珍贵,除了烤红薯
还包含路面滚热的牛粪
顺着她的方向
暴雨后,我们的庄稼成熟而谦卑
从合作到兰州
树过高,光落在空处。鸟鸣过低,堆在一起。
云,没有动。
风顺着指示牌,练习平衡术。
从后座看去,司机是一个粗斜体
这位高速上突发酣睡症的扎西
前一秒钟还在努力练翘舌音
此刻他耷拉脑袋,车子是他喂养的大鸟
载着惊恐的人,绕出一个个S形
同时他黝黑、憨厚
路上谢绝过一碗泡面、一罐红牛
抵达机场时,阳光明媚
他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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