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舒

日落而作

1
　　猫在晚上来回走动
　　双目如烛火
　　我们习惯性
　　称它为懒猫，在白天
　　万物萌动的白天
　　它更像一个失意者
　　2
　　月光下凝视窗外
　　对面屋顶的瓦片是银色的
　　闭上眼
　　瓦片慢慢地变黑
　　它呈现出两面
　　一面凸，另一面凹
　　3
　　夜幕只是一顶蚊帐
　　独白与象形者脱钩
　　4
　　微风试探匙孔的深浅
　　返乡的蝴蝶说：
　　黑夜的底片洗出来
　　是一路深蓝
　　5
　　长度有限的晾衣绳
　　挂满了白昼
　　阳台空悬
　　那些日复一日的影子
　　如你所知
　　我习惯了日落而作

迎新年

零点零分，表盘上一片混沌
　　帽带企鹅一场梦，梦见了北极光
　　一些星星失联
　　另一些化为尘埃
　　“温哥华今年圣诞很美啊
　　我们围坐一圈烤牛排。”
　　朋友拍来她屋外的雪、结冰的车
　　——炊烟升过屋脊
　　北美的原野里驯鹿安静
　　我寄居在悉尼北郊
　　看猫和狗在泳池边游戏
　　它们弄不懂
　　子夜和月下的区别
　　起风了，狗吠
　　一只袋貂走过木栅栏
　　夏花绚烂的路上
　　分分秒秒的花瓣落下来

七月蝉鸣声

中午街静
　　嘶嘶蝉鸣
　　——它们吸食树汁，或者是无意中，抽象了大地性。
　　梧桐树荫外
　　红绿灯闪烁它的第三只眼

五月花繁

五月三日阳光浓烈
　　气象，记录了一个新高度
　　扬子江边，老山隆起
　　树影的凹处
　　不老村虚掩在网络的红尘里
　　炊烟很淡，帐篷开在荷塘边
　　我们辗转寻找去处
　　半边莲身居墙角，漫出庭院的是蔷薇
　　绣球花盛放路边。五月花繁
　　我在听：关于一幅画的进退
　　路东说他不懂花，他谈画，以及书法
　　还有“渊”
　　当年轻的宣淇“抚摸古典的雕漆，心里凹凸不平”时
　　我想起了雷默关于青菜的佛性
　　那首诗，那座寺，也在附近
　　五月花繁，大白天，浮萍藏在荷叶下
　　解读“渊”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