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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牧词与物里的光芒——孔灏诗歌赏析

时间:2023/11/9 作者: 扬子江诗刊 热度: 11764
陈啊妮

古典与现代双轨并置的美学立场

孔灏诗歌具有潜隐的创新,文本始终渗透着迷人的“古色古香”,恍若词语绵亘无限的古风弦音。他的词汇始终带有一身风尘,染他乡雨痕,似从历史的深处缓步走来,这古典,就是诗人使用古典词汇“客居他乡”的此在心境。语义的释放始于直觉,忠于今古难辨的美学体验和个人的人生际遇,以其不俗的呈现产生惊艳。在古典诗和现代诗之间,孔灏的诗更多地体现出对传统文化的传承,经淘洗和提炼,建立了具有东方美的诗歌立场。他的诗歌清朗、大气、简约,有丰富的典故和儒道互补的精神气象,构成了文本迷人的历史回声。
  “声腔轻抚水袖/曲调助你登楼/舞台困不住神仙的自由”(《海州五大宫调》)。非虚构和虚构都似乎有某种史传的照彻和融入,其句法、韵法、章法都呈现一种混融和难得一见的和谐。“塔山古道/有布衣之闲散/有末路之离乱/自公元1191年出发/可遇见我和她坐在黄包车上”(《塔山古道》)。这种一出一入的语言艺术更像是对传统格律的继承;而在这种继承的同时,又融入更多鲜活的个体生命经验。在新诗中突破固有的技法,着力寻求古风与现代诗语的变通,它是一种苏醒。
  黑格尔有言,东方人更强调的是在一切现象里观照……通过摆脱尘世有限事物,获得完全的自由,结果就达到了自我消融在一切高尚优美事物之中的福慧境界。这里黑格尔是指物我同一的境界,“心远地自偏”是中国士大夫精神的审美,而当诗人的直觉与历史中的自然观化而为一,仿佛就掌握了捕获词语的秘技,抵达了生命的开悟,这使得孔灏的诗自然地具备了东方古风的清正之气,含蓄平淡又幽邃曲折,恍若在胡同里提灯而行,在青砖鼓楼、南城水阔之间“一桨击起千年明月光”,景与情协调而融合。小迂回、小浪漫、小情怀都组成了诗人情感生活的音调摹写,这是语言的“声音”,也是源自内在生命更深层的精神追求。那些朴实自然的生活细节,物象之间简单的派生关联,都成为了诗人新的选择和发现。与生命现象和生活本身达成同构的语言关系。《过寒菜》《吹糖人儿》《文峰塔》《镇远楼》等,则把人文情怀置于岁月的浩瀚过往,以及当下嶙峋可触的鲜活庸常中,让其舒缓地发出光芒,衍生出完整的古典意境,同时,其构建的开阔、敏锐和笃定都没有受困于韵律,反而衍生出新的诗歌气象和现代意境。“这水急风高/这平地波澜/让尘世间多少含泪的双眼强作欢颜?”(《老海州跑旱船》)。

古与今的自然进化和突破

孔灏的言说,在气定神闲中不失思辨,有娓娓道来复古风,内含“后古典主义”和现代新诗的隐秘连接与精神重塑,如《老海州过寒菜》中“在霜冻中取出天下人的苦/在老海州某段特定的城墙下/取出无法移植的一生”,景中可见独具匠心的运思,力求古典在现代诗语中自然的蜕变,在二者自然互补中循了他的本心,颇有禅味,旷达空灵,悠远闲逸。“仆尝瑕时观齐梁间诗,彩丽竞繁,而以寄都绝,每以咏叹”,而这亦是孔灏文本中古典和现代的“执手联姻”。
  孔灏的诗,已经将我们带入了一个特殊的余甘不绝的传统审美意境中,如“每个人的远方/青山隐隐/鹧鸪是从唐宋穿越过来的词句/说到命运时/每块仿旧的砖石/皆有风骨”(《镇远楼》),如“八角风铃隐忍/五大宫调纵情/赑屃背负芸芸众生之苦/不作半声”(《镇远楼》),其语汇自带旋律,令我们想起望月弄箫,想起临风拨琴的古人,古典与现代都市里的景观对撞激荡出了青瓷质地的涟漪,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这情怀从坚固沉郁的词根里一丝丝、一缕缕流泄出来,形成心灵旷野的诗意放逐,并不断产生一种疏离的变形美。
  历史都是在曲折中行进,诗人更多的时候都走在历史的秋风里,但不是嘘息叹怨,而是时时倾听那来自远方的声音——那古典中探出的回环往复的词与物的重铸。孔灏笔下,叙述体察人文,写实观照生活,思想融合距离,代入感和语言的律动融为一体,冥思在诗人灵魂深处颤动,寻求另类突破。“他愿意在木头里/在石头里/在泥土里……/在所有人/能亲近和操纵的物里/安顿下自己”(《禹王庙》)。

清浅之音:“理想主义者”的诗生活

孔灏诗歌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文人气蕴,笃定沉稳,平和温情。“所思在远道”,他对传统的敬畏借鉴都是在不断深化一种语言的生命体验。他沿着审视“自我”的目光,深刻地理解了历史背景下的世相寰宇、浩荡苍凉和犬马声色之间的疏离。诗人仿佛是个站在意象背后的“隐者”。“吾之乡人/乃径呼此山曰南大山/其耕读传家者众/或对照《诗经》之《南山》端正自己”(《锦屏山》),他不排斥当下的即视感,亦不回避古典情怀的关怀,他在熟悉的历史人文和日常经验领域中,“饲养”着他的自然、平和、醒着的词根。
  “唯余原西市桥是为一/此地名已渐如异乡的漫游者/人不知所自/亦不知何之”(《海州市桥》)。非虚构的物象铺排是孔灏诗歌重要的部分。孔灏的洞察是敏锐的,言说若山间流淌的小溪,石、鱼、水草与涟漪皆清晰可见,一种源自生活本质的素淡感扑面而来,弹奏出清浅的灵魂之音。孔灏的诗歌,诗意切入和展开路径都别有法门。在理想主义者眼中,生活是自然中的诗意,是纯粹的心灵澄澈之思,人与生活是在平等与和谐之中共生的、休戚与共的联系,是源自一种尘世悲悯情怀的感召。
  孔灏拥有对语言艺术性的严谨思考,在词语中探幽发微,在生活的真实和历史的深处辨认人性和世相,让古典与现代在其诗歌中不断演化,以良善、宽宥和悲悯之心,让自我灵魂散发着智识之光,同时成就着他远征与回归并行不悖的漫漫诗意孤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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