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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瞥之间(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扬子江诗刊 热度: 21510
王学芯

与老人们一起喝茶

被吸引 我与老人们一起喝茶
  椅子特别多 周边的树也很相似
  局外人变成一个局内人
  所闲谈的事情 丢了牙齿或骨头疼痛
  居家或者养老院 再或沉寂寂的最后一段日子
  不得不依赖的陌生人
  整个过程 像在接近一种轻轻呓语
  瞳孔和眼睛的虹膜混在一起
  睫毛投下斜斜的阴影
  一个人生于肉体的衰老 在一个地方
  歇栖下来 进入朵朵清晰的绿冠之中
  就像此刻 茶香
  有着焚香的气息
  升腾起来又飘散开去 分离环境
  而我什么都听懂和看懂了
  凝眸中的天空在行进 在经过无声的楼房
  十年 八年 仿佛近在明天
  更多问题 亟需具体化
  在另一种处理方式中从自身上起身
  让减少的白昼增加
  夜晚的灯光

第五级台阶

一只脚落在过去的时光里
  一只脚踩上第五级台阶
  向左向右向前看 在那里
  跟自己或先期到达的人交谈
  端详所处的高度或宽度
  伸出双手的躯体
  模样挺拔 风度依然如此
  脖颈 脊椎的神经连接着脚趾
  脚趾着地
  大理石或花岗岩如同流动的清水缺少理由
  时光在正确定义眼前吹过的微风
  被阳光照耀
  被骤雨冲刷
  物理范围内的咫尺之地 接缝无痕
  纹理呈现出优雅的幻想
  添加上的意义
  正面性的移动和延伸 鞋子的形状
  有了一种用心理解或找到什么的轮廓
  使所在位置 自在的站姿
  穿行偌大的空间
  仰起的脸颊 升高了令人惊骇的资历
  而再重复一遍场景
  第五级台阶 闪动晶石的光点
  反射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未知年头
  在年鉴里
  敞开天空

天竺葵在那儿盛开

天竺葵在那儿盛开
  默默发亮的叶子 蓬松秋色
  像条流淌的小溪
  楼房总是呆在一个封闭阳台里面
  花朵被玻璃隔绝
  影子飘走
  朦朦胧胧 始终忘记了上一次的光线
  是未经过滤的烟蓝颜色
  还是粉红的
  就像小心翼翼的一次凝望
  陷入一盏路灯 使阳台上的钢制花架
  白得像时光那样耀眼
  天竺葵在那儿盛开
  群星回旋 缠绕的枝叶
  过剩了情节深处从没发生过的一切
  白昼或无风夜晚
  天竺葵高高悬在半空的背景里
  那儿 空无一人

靠近一个窗口

云朵浮在天空
  有时分散是种涣散 有时聚集
  变成偶然的一种联系
  冲突所在 一阵时间过去 像在穿透
  怪诞的房子
  任何说不清的场景或领域
  都有一件隐去的往事
  窗上薄薄的轻雾
  有着很厚的浓度
  一切追溯的丝丝缕缕都在一点点清空
  一切清空得不见人影 又在渴望
  凝成灰白色的烟层
  这种时刻
  昼夜悄无声息地跟在走慢的钟表后面
  许多鱼鳞似的云纹
  飘起一簇簇的光
  飘下孤单单的黄昏
  一个人在家 靠近一个窗口 看上一眼
  许多集群飞去的鸟雀
  悬在了半空

一瞥之间

一瞥之间
  我在转化成一个渐老之人
  在长窗里 用想象的涕泗涟涟的眼睛
  望着整个城市 世间万物 人类世界
  以及星光下 那楼边
  光秃秃的一棵树
  躺在床上
  天花板突然开裂
  惊魂的缝隙里散落下白色的粉末
  其中一粒 侵入几分潮湿的眼睑
  那一瞬间 再次爆出了
  抽搐的响声
  出现一个
  洪亮黑洞
  房间变得更暗
  眼睛里的液体全都吸干 延伸出去的夜
  掏空了所有的光亮
  就像天空一样 被每一位老者
  戳出无数巨大的窟窿 形成一个个目光深处
  而我透视进去 竟然也同他们一样
  看到一片蓝色
  白云变成了
  一朵莲花

稚气症状

太阳喧嚣
  月亮磨过脸庞
  稚气的年迈症状 回到婴儿的摇篮
  如同经过几十年的剧烈震颤
  把童贞和衰弱
  连在了一起
  所有任性的现在只有一双光溜溜的眼睛
  只有懵懂和痴痴傻笑
  嘴巴里的窟窿响声
  潮湿而空旷
  龋齿掉了一半
  这种返璞或令人不安的归真
  就像没有一点雨渍的窗户玻璃
  太过的空白 不知身在何处
  唯独吃饭时间
  睡觉时间
  某种似是而非的问答 以及
  什么都记不住的叮嘱
  使习惯性的脸颊 收进这一时刻
  呼出那一时刻
  稚气是种慢慢咀嚼掉的老去时光
  这也许是我见过的亲人朋友或以后的自己
  房间空空荡荡
  手指剥落藤椅的漆皮

填写敬畏的年龄

当轮到自己
  填写敬畏的年龄 一支黑色的笔
  颠倒表格上 像在组合
  变老的城市 变老的房屋 变老的躯体
  过去与现在简化成食指和拇指
  曾经的灵巧生动和万物的激情
  生命体验 澎湃的远景
  以及从来不会老去的倨傲
  戳破一层纸
  洞里的街道涌出沥青 像河流一样
  浮起的桌子 滑过扩散光线
  惊飞中的掠飞
  头发飘落 头顶秃得光亮
  苍老的数字写上天空的额头
  滴下的水渍
  洇开了年迈的油性气味
  以至手里的笔 像在完成一种头痛的考试
  太阳穴猛地跳动
  笔抖落 四五十年的生涯
  开始消褪 而表格纸下面的墨痕
  更为黝黑

退休生活

墙上一扇朝西的窗户
  季节的曲线清澈优美 山那边的海
  变成一条笔直的线 各种鱼类
  和波纹 松开抿紧的嘴唇
  闪动着
  晶莹的水珠
  墙上的钟
  张大环形的眼睛
  经常性漂移的眉梢 滑过打理干净的房间
  抖动的回声 如同脑袋里
  丝丝缕缕发亮的思绪
  在回旋
  繁复地在舌上 在耳中 在眼里凝止
  记起什么安排
  忘记什么安排
  整幢楼宅的唯一动静
  只有窗户默默脱落的光线
  天空上掠过的飞机也无一点声音
  而浮现的晚霞
  像在一处悬崖上散开 一点点陨落
  房间暗了下来 收缩的一切事情
  简约成了一日三餐
  以及儿孙和各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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