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沉寂,房前屋后的残雪
汇成了一条皱巴巴的小溪
猫头鹰凄厉的叫声从一个坟头
扑向另一丛枯焦的草中。草根下
一张口齿不清的嘴在反复叨念
俺姑娘说了,过年就回来
或许,是因为拄着的
拐杖无法承受加重的夜色
他跌跌撞撞地坐在了一个水洼里
眉毛、嘴角,沾满了泥巴
“过年就回来的”,一声长一声
我的心突然空了,我想用举目的苍凉典当
三两个人影
轻轻遮掩,一座被风雪压垮的小屋
落在高楼和荒野里的雪花,都是一样的
枕着一沓旧袋子的人,就像一堆骨头丢弃在荒野。就让他们安静地
享受这漫长的冬夜吧
梦里炉火,发出了细小的响声
疲惫而又执着地活着,仿佛一只只
临时受困的鸟
在黑夜中,奔突
雪,已经缓缓落下来了,紧一紧
眼中的风霜
把肩上的废品再打一个
死结。
其实,落在高楼和荒野里的雪花
都是一样的
大朵大朵,虚构不出温暖的雪花
正以失语的方式
铺成路,让人间,更加柔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