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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街的那一头

时间:2007/12/10 作者: 尘棋 热度: 82676

  (一)
  
  最后的那一段时间,我离开了我的家。在绝望与疯狂之际,寻找到了这一条街道。一条用青色石头搭建起来的房子,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诡异的历史的颜色。有潮湿的角落里面已经衍生出了好多青苔,青色的细细的绒毛里面似乎浸透了青色的汁液,随时都好像要溢出来。绿色的病态在这条绿色的街道里面,蓄满了深深的离愁。我住在这条街道的一端,最顶头的一端……那个耸立在孤独的荒凉的平地上面的一间房,仅仅是一间房子,在这个一片绿色的街里面,充斥着所有的静态的荒凉。唯一可以见得到的暖色的地方便是偶尔从窗口一瞥,见到窗户的另一头,有一丁红烛……闪烁着如星点般的火苗,在无风的街道里面,用着仅存的光亮点亮了心底一处隐藏着的阴霾。摇曳在微弱的气流流动之间的生命瞬间,好像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只是很惊奇的样子。处处打量着这个空虚又抖瑟的空间,它好像并不仅仅只是容纳了我这样一个有生命的人,在那头颤抖着的烛火的后面,好象总是有一个人影子在闪动。在烛火的剪影下面,他成了一个有生命的人,一个有生命的男人。一个有着宽厚的肩膀和微微均匀的气息的男子,只因为他一直凝望着的红烛在这一条已经绝迹的街道上面,被一个偶然闯进的突行者,恰恰地捕捉到了那微微颤抖着的火焰。想戳破薄薄的空气的隔膜,看透烛光底下的人,那股冲动的力量一直涌上心口。扑通……扑通……突然之间火灭了,一切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我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突变,只是这样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责怪自己太多疑了,只是一丁红烛而已!可是就在我即将要躺到床上的时候,我还在一直想,“仅仅是一点烛光吗?仅仅是吗?……我无从考证……
  
  (二)
  
  阳光很刺眼,一直透过我狭小的窗户,直接射到我的眼底。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了然。光亮将这个昨晚好像建造在地狱一般的房子修饰得干净漂亮!有一处青藤已经越过书架牵到木椅的手把上,嫩绿色的枝芽顶端绽放着着一点鲜红,那样突兀地显现在我的眼帘之中。植物的绿色的汁液像勃发的生命一样热烈的清脆着,如同我的内心里面崇尚孤单的精神一样。那样葱茏的一堆,那样茂密地生长着的植物,从内在到外在皆散发着一种清新的乃至干净的风发的光华。几乎看着这一葱绿荫,心情就一下子明朗起来了!昨夜的那种带着质疑的想法荏苒在脑际,像一堆疯草一般。过去了这个冬季,它便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带着一种渴望生活的劲头,努力地吸取着能够让自己快速长大的精华。绿色的精神,绿色的思念,绿色的街道……。在这堆有着阳光的生命的植物的牵绊处,那样地安然地安置一把古木的雕花椅子,镌刻着的字迹依然苍劲有力,好像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不过看着这几笔寥寥,似乎已然看出功底不浅。几朵梅花静静独处凌寒,以傲然的姿势倚在椅背上面,古木的椅子好像一个睿智的老人,已经经历了几多沧桑,虽然古老却带着沧然的光芒!那种光芒却好像可以射到心底,带着几多明了和几分了然。屋子很干净,几乎可以说成是窗明几净。窗外有一条街道延着这一条街的轮廓,有几处的花草正开得茂盛,几点粉红的枝头搭拉在墙壁的肩头上面,有一点妩媚的味道,还有一点春天到来的样子。那扇窗户从我昨晚睡去就没关,我轻轻将被子挪在一边,轻手轻脚下床,未穿鞋,踮着脚尖来到窗户的面前。眼前是一片绿墙,再远些,有蜡烛燃烧过后的残留的痕迹,那股清烟已经随风逝去。那么那个男子呢?那个面孔苍白清秀的男子呢?那个有着宽厚的肩膀的男子呢?那个在浸满了寒霜的夜里为我掌烛的男子呢?他“在哪里?脚底一片的冰凉,地板干净且带着灰白的颜色,书桌上面有几本貌似文集一样的东西,极其协调地放在那里。而我的肩头却已经滑落了我的遮档寒意的披风,那个我梦中的男子,他在哪里!
  
  有种预感,他也许会出现我的面前,带着软软的笑,带着红红的烛火,为我驱散角落里面隐藏的寒冷。
  
  (三)
  
  屋子的外面,有杂草在滋长,已经及膝盖般长。黄色的草杆在微风中摇曳成可怜的匍匐态,弯下了腰,趴在了黄色的泥土上面,整日温习着这个平原上面的温暾的生活方式。人也一样,自然也一样。就连这种植物也是按照这种方式生活着,有青色的末端的小草调皮地藏在这一片乘隙的黄色里面。像一幅大大的油彩画,画里面站着一位忧郁的女子,她有如花般的面庞,象花一样柔软的肌肤,有那种很漂亮的眉毛,在风里面,兀自散发着她独特的光芒。深深的眼底里面潜藏着无尽的悲伤,都被那黑得幽深的眼瞳统统摄取过去了。站在一片杂草横生的岸边,岸那边有柳暗花明,那边的繁华在她的映照下面就好像是在舞一只无人观看的舞。那边的繁华在她的光辉下面,黯然失色,顿觉憔悴。她穿着白色的厚实的裙子,一只裙摆锈着蝴蝶的破碎的翅膀,在秋季即将要黑的景色里面,再添上一笔凄凉。肩头很温暖,就算是要飘行过来的风,也从我轻盈的身体边绕过,打了一个旋儿,在那边落下了。在河边、在草地上面,激荡起一阵涟漪。累了!看久了这种人为之欣赏的景色,便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被我紧紧的抓住了。回去了,回到那个白天灿烂明亮的小屋子,心里在想:那个陌生的熟悉人,他会替我在我的房间里面,点上一只红烛吗!仅仅只为暖暖那冷冷的色调而已,就仅此而已!我别无他求……我的想法确实有点,……我有点痴迷那个人,想着那只红烛。到了家门口,进屋,开窗,毅然一只红烛。不同的是,我看到了他!那个带着笑在我的梦里久久停留的男子,他用他那干净的温柔的笑容让我在他的世界里面,彻底颠覆……再眨眼,却了然,影子都没有!是否……我眼花了!
  
  梦里面,我的身子浸在寒潮里面,秋意的陡峭。他徐徐的走来,挂着温文尔雅的笑,近些,再近些,清楚了,如梦里所见。美丽的轮廓,英挺的眉,薄薄的唇,嘴角沁着淡淡的如菊的笑。他环视周围,在我的眼底捕捉到一丝仓皇,很可笑!我竟然会仓皇,可是我的确是仓皇了!轻扯唇围,他走到我的身边,拿着一枝窗外已开的红梅,点点露珠儿闪着璀璨的光芒,像钻石一样刺眼,安放案上。与那些古老的文集一切安置,显得更有一番韵味。我问他,那只红烛,是你为我点起的吗?他却凝视我的眼,不语。一阵好长的安静,静得可以听见他平稳的呼吸,静得可以看见他白皙的皮肤上面渗着像汗水一样的东西,慢慢流动,缓缓流下,浸湿了我的睡裙。那双嵌在那样俊俏的面庞上的双眼,里面贮藏了太多的东西,太多的不可言语的东西。好像是一种情感,也好象是他必须要下决定的某种事情。而他却无法,却无法下定决心。所有的迟疑,所有的痛苦都被他那双眼眸,装载了。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想要将这个在他心里的决定付诸行动,却古怪的瞧了我一下,就那样的一眼,我好像发现他变了一个人,一个好陌生的人,不再是我梦里的那个熟悉的男子了!那种眼神里面,有仇恨,有歪曲的人性的畸形。有一种状似思念,却刻骨的嗜咬,在他的骨髓里面,在接近他的大脑的地方,折磨着他,让他无从下手!……
  
  啊……又醒了!我呆坐在床上,半晌突然想起些什么,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我急急地拿起外套,踉跄着爬下床,赤着脚来到窗边,趴到窗沿上面,对着远方凝视。好黑的夜啊!一片的乌黑,象黑宝石一样,闪着夜的动人的光泽。所有的一切即将要有一个结尾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却都成了往事云烟,走得飞快,只是瞬间的纷繁!这边却已经过了那热闹的烟火开放的时节,又如水一样平和。只见一丝涟漪,被那只鹤轻轻啄起,一层一层的莲花便被吹到对面去了。
  
  终究走了!连一个让我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终究让我失望了一次,让我至少体会到了这种感受。于是这条青色的街道,成了我生命里面的一个不能言语的伤痛,像那些窗台上面盛开的花儿一样,在顶端绽开了一点鲜红,便溶入了这条带着生命的街道,兀自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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