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曾说,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天各一方的距离……
曾经的我,对他的崇拜近乎于幼稚,于是,常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因为感慨于他的诗才崇拜他的人,还是崇拜他的人之后,才咏叹他的诗。
常常挂在嘴边,一不小心,竟遭到了祸及。
“云,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如果我将心中的哀求诉说出来,就会像极了电视上某些经常出现的画面——被男人抛弃的女人一样地哭诉。没有,我没有,因为是我提出的分手!在这个普通的夜里,当分手的感觉来得那么切实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在心中不断地哀求,然后,咀嚼着痛苦,伴随着仿佛珍珠一样滚滚落下的泪,洒了一地,晶莹、恍惚。
这是我第三次,对云说分手。
自己都不曾想到,我们会有第三次分手。而且,每次都是我自命清高地提出来的。不敢想象,竟然三次了!这三次分手,从薄弱的嘴唇吐露出来,一次比一次理性,一次比一次痛苦。
第一次,在说分手的时候,我牵着他的手,缓慢地走,最后,我说,我们分手吧。然后,不等不善言辞的他说出些什么,就各分了东西。这样的诀别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无关痛痒。而我,遗弃这份感情就像扔卫生巾一样,头一撇,离开,表现得一点也不留恋。
云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从大二开始恋爱。别说谁追谁,我俩走到一起极为自然,因为我俩将某个成语诠释得透彻——郎才女貌。似乎,我们就是为了彼此而存在于这个世界。而且,在很多人眼里,我们必须走到一起才算是正统的小说的结局。
老实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谈恋爱,我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和他在一起,似乎只是想成全其他人的看法。并在这之后,渐渐习惯了他每天早上给我送早餐、习惯了他每天在宿舍楼下面等我、习惯了他陪我逛街、习惯了他以微笑对着我的坏脾气……
我们就这么恋爱着。我甚至都不明白,这些是不是其他人所说的恋爱元素及感觉。因为,我觉得自己高傲,不去想这些问题。事实上,我却不知道,自己高傲的背后是大意。
我们有很多的共同点,这也促成了我们的缘分,如我们都为了逃脱家里人的束缚,原本生活在北京他与生活在上海的我,都选择了华中这个地方来上大学。
也是因为共同点,在4年过后,我们又各自选择回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城市。那年,我们都准备考研,他报考了北京的一所大学,而我,则报考了上海的一所大学。不同的是,他的选择是因为专业的缘故,而我,是因为倦鸟归巢的情愫……
后来的结果是,他考上了,我却没有。在父母的关系下,我很顺利地在上海一家公司里找到了工作。在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我对他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然后,我牵着他的手,再次走过那几条布满了我俩足迹的校道。
我的步履很缓慢,我希望他有所感触,告诉我他会一直坚守着这份感情。我知道他不会说,不是因为他的迟钝,而是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承诺。
“我们分手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面色平和,看着他迟疑的表情,继续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你,即便是我现在要对你说分手,我的心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疼痛的感觉,你回你的北京,我回我的上海,对大家都好!”
转过头,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疼痛。
只是,像吐口香糖一样抛弃一份感情,还是让我觉得伤感。
回到上海,开始了我的新生活,朝九晚五,有些惬意。惬意的时候,会忍不住问自己:三年的情感如此不值得怀念么?这样想着,发现,自己真够冷血的。
云几乎每天都给我发来邮件,说着一堆大道理的同时,也说着一些缠绵而甜蜜的话语。他的话语让我想起了太多美好的记忆。尤其是,当我每天早上疲倦打开冰箱发现因为自己的懒散而没有早餐奶的时候、当我坐着地铁想要依靠却发现身边没有云的时候、当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云的时候,关于云的一切,就会愈发明晰起来。才发觉,原来,我是离不开他的!
终于明白,那一句话,说得是真的:在分手的时候,我还不懂得爱情……
幸运的是,在不算特别的日子,当云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们,就像只是小小吵过一次嘴的情人一样,和好如初。不幸的是,我们已经分各两地。
泰戈尔曾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的距离。是的,当两个相爱的人心灵一直在一起的时候,天各一方又算得上什么呢?
在这之后,我开始发奋学习,准备考研。
当我一心一意地准备着复习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可我却甘心做一个小女人。
按照事先的预计,我们又可以呆在一起了。然而,事实如此无情,我所有的努力换来的只是失败的结局。与第一次考研失利后的泰然处之相比,这一次,我伤心极了……
我又回到了公司上班。可我爱着云,无可救药地爱着他。思念得疯狂,每天,除了呼唤云的名字,还是他的名字。我们只能借助于电话电脑这样的工具来倾诉彼此的相思……这些工具使用得越多,我痛苦越是无以复加。
云一直没说过毕业后会来上海,我知道他不想给一些空空的承诺,这就是他的性格。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毕业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我呢,一直没有决定去北京的勇气,我很怕。我们就这么干耗着……
除了假期,我们没有其他时间来继续这短暂的相守。
就这样,日子在痛苦中反复咀嚼甜蜜之后的苦楚。
有朋友对我提起,云有出国读博士的准备。情理之中,毕竟,云成绩优异,而且这本来就是他家人的一致期望,也正是他多年来努力学习的动力。
意外的是,云一直没有对我说起这件事,我知道他一定放不下我,我知道他可能会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最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想了很久的我,终于狠下心来,对他说分手。
泰戈尔曾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而现在,我正准备用我懦弱的双手,挖掘着这道沟渠。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到说分手的时候,我的高傲会变本加厉,连分手都说得轻松而淡定。在我冷漠的语气下,不善言辞的云,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沉默的气氛让整个场合令我产生死一样的恐惧。最后,还是狠心地按掉了电话,云不知道,我在电话的盲音中,身躯是怎样的卷曲。
大概一个月后,朋友告诉我,云的出国事宜办得非常顺畅,顺畅得没有给我们的爱情留下任何迂回的余地。我知道,一切已经彻底结束。
没想到的是,在我获知他出国消息的时候,云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以为会相顾无言。没想到,云一口气说了很多:
我知道你爱我。
我知道你舍不得与我分开。
我知道你把我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我知道你一直都坚守着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出国才和我提出分手的。
你不知道,我失去了你将会多么痛苦;我失去了你,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可代替,我会带你出国的,你等着我吧。
这是云给我的第一句承诺,看着他,我懦弱的情愫在这一刻全部滋生,我扑上去抱上他,垂打着他的肩膀,想哭诉出自己所有的委屈。
云出国了。
我没有去送他,我怕我自己经受不了令人惶恐的别离。只是,虽然我的人没去,我的心却去了,不仅是送他,还陪着他一起远去。
没想到,之后的一年,我们连一次见面也没有。真是可笑!我们就这样恋爱?有时候夜里听到他电话中的声音,就会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甚至不知道,他那边是否艳阳高照。
父母自始至终就没有看好我们的恋情,看着我日渐消瘦,他们开始给我介绍各种要么拥有政治背景要么拥有经济背景的好男人们。而云呢,既不说回来也不说将我带到国外去。都知道,女人的青春,经不起等待。再者,我该给予云,更为广阔的天空。
我曾经幼稚地以为,未来期望、生活习惯、家庭背景、性格爱好乃至身高距离等等都与爱情没有关联,现在我方才明白,这些是两个人能永久相处的全部因素。
我想,我们该分手了。
事实就是如此巧合,在我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云终于有了假期第一次回来看我,仿佛就是为了给我一个说分手的时机。那天,我们一起去吃饭,默默地,我想一切还是默默地结束就好;然后,我们一起看电影;再然后,他送我回家……
第三次的分手来得比前两次还要冷静。
“我们分手吧。”我冷冷地说。
是该分手的时候了。“我等不了你的承诺了。”
云看着我,嘴唇蠕动,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看着。
一直以来,我都标榜自己是个高傲的女人,高傲地不屑于去哭泣。可是,在这一刻,脆弱来得如此猛烈,无论我怎么强忍,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滚下落。是的,我从来都耻于借用眼泪这个武器来吸引男人,然而,在此时,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方法能留住这段感情,哪怕是使用卑鄙的手段……
然而,我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挽留的手段。因为,我看到,云也是热泪盈眶,我那本来就舍不得的心,被他的眼泪,无情地击得粉碎。
回到家,关上门,我的身子一下子柔弱地犹如瘫痪,背靠着门,缓缓地坐在了地上。想到我们历经了接近8年的爱情,从这一刻之后,将永久地消失,我浑身颤抖,泪如雨下。我知道,从今往后,我的世界,终究是失去了一缕最绚丽的色彩!
泰戈尔曾说,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天各一方;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是的,都不是。应该是,两个相爱的人,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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