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街头

 

迷蒙的天空中  一轮如钩的残月
吊起昨夜一江春水
春水荡漾着碧波
在这个都市的毛毛细雨中  从此便有
一个痴人在梦语

 

细雨  清风  一对蝴蝶
醉入花丛  一个老和尚
在三十八层的高楼上打坐
一辆出租车疾驶而去
去寻找那个圆梦的周公

 

 

都市中的忧郁

 

两个鸡蛋滚进股市  滚出一个
百万富翁  蛋壳上立起的
一座大厦  在黎明前陷落在深谷
一艘豪华游轮触礁沉没
一条高速公路在大雾中迷失
都市的夜晚在收看“新闻联播”
我在空房中守护着剩下的一份忧郁

 

 

辉煌与废墟

 

一座坚如磐石的都城倒下了  倒在
和暖的春风里  惟有阳光依旧
千年的金碧辉煌被蚂蚁啃食
历史被晒成一片废墟

 

天上掉下一块馅饼  还没落到口中
就被野狗叼走  昨夜的灯红酒绿
早化作饭后的一泡臭水
淹没了几个文人的叹息

 

 

一头老牛

 

宰相的绝句里跑出一头老牛
慢慢腾腾  晃晃悠悠
上了立交桥  奔向高速公路
要和“皇冠”“奔驰”赛跑
直累得气喘吁吁  然后摇头晃脑
大摇大摆  然后
一下子便闯进了我的梦中
纵横驰骋  左冲右突
把我折腾得大汗淋漓
然后  只见它独自爬上高楼……

 

 

眨眼之间

 

太阳刚刚升起  就落山了
花苞刚刚绽放  就枯萎了
鸭子刚刚煮熟  就飞走了

 

刚才还是一位娇嫩的小妞
吻着，吻着，红颜就
老成了一堆枯骨

 

 

登天的云梯

 

雨后的落日  拉出一道
绚丽多姿的彩虹  不是彩虹
是古人公输般为我们打造的
一部登天的云梯

 

上来吧  上来吧  上来了就是成功
一群仙女在招手
恍恍惚惚的我  挡不住诱惑
把一只脚伸进了玉皇大帝的后宫

 

 

太虚幻境遇曹雪芹

 

大荒山下  太虚幻境  在夜总会
伴奏的乐曲中  拖着一条辫子的曹公雪芹来了 
我们久别重逢  他拖着我去见他的影子 
贾宝玉  再去参观他
重新设计的大观园  然后
他便与我谈他的家世
谈他的爱情和婚姻
谈他那《红楼梦》的后四十回……

 

绝对隐私  揭秘  权威  一字字
诩诩如生  无需考证  也
无需推理  独家新闻
独家披露  我要向红学界
扔下一束炸弹  看他们
怎样手忙脚乱

 

 

庄周为我说梦

 

穿过街心花园的子夜  飞碟降临在
战国时代  为拜访庄子  我叩开
漆园的大门
不见先生的踪影  但见有
一只硕大的蝴蝶在花丛上跳舞

 

欢迎！……欢迎！……
我就是你寻访的庄周  一个
在梦中变成蝴蝶的庄周
庄周梦蝶  蝶梦庄周
梦到后来总是一场空
告诉你吧  在这个虚拟的世界
你和我  此刻都活在梦中

 

 

一个人在途中

 

天涯孤旅  古道夕阳中走来一匹瘦马
驮着一颗忧郁的灵魂  马儿裹足不前
在鞭子的抽打声中  伤痕累累的晚霞
一步一步走进沉沦

 

太阳落山了  黑暗就要拥抱大地
深深的峡谷下是一片茫茫荒原
地狱的入口处已经遥遥在望
谁来与我同行

 

 

夜晚，黑色笼罩下的荒原

 

——三十六年前，一个人在“文革”中的感叹（一）

 

茫茫荒原上游荡着末世的哀鸣  路的尽头
只有坟场没有墓碑
脚下是累累白骨  头顶不见青天
光明被紧紧地包裹着　无边的黑暗中有
冤鬼呻吟
狼群在黄昏之后出没
鬣狗在夜晚的草原上追逐苍鹰
黎明前老鼠纷纷出洞
精明的猎人掉进狐狸的陷阱

 

 

地狱的天空

 

——三十六年前，一个人在“文革”中的感叹（二）

 

白天没有阳光　　晚上没有星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像一团滚滚浓烟
从这里扩散　　扩散　　直到把
地狱的天空染成一口
漆黑的大锅
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空中飘着黑雨　　地上堆着黑雪
就连狱吏的血管里  流动着的也是
黑色的血液 
冰冷的世界没有泪滴

 

到我的梦中来旅游

 

——为某广告公司戏拟的广告辞

 

你若老了  又不甘寂寞 
就请到我的梦中来旅游

 

这里有奇妙的风景  云雾飘渺
风云变幻  从地狱到天堂的路上
你可以在蜘蛛网上跑马
也可以去蚂蚁王国称雄
还可以在肥皂泡的五彩缤纷中
和情人一起去打打高尔夫球
上天  入地  下海
飚车  坐轿  骑牛
吃酒  打牌  泡妞
腾云驾雾  不用买票
毋需签证  来去自由

 

你若老了  又不肯安分守纪
就请到我的梦中来旅游

 

这是一个没有警察的自由天地
没有禁区  没有陷阱 
也没有挡路的红灯
有的只是春风里的和暖与温柔
仙女美色任你看
大路小道任你走
有兴致  还可以请小姐喝喝交杯酒
不用向纪委报告你的行踪
也不必担心有什么人会把你拘留
只是别忘了给老婆发发短信
让她收拢芳心  务必提防着别有用心者的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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