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他掰了之后,所有那些卿卿我我的节日,对我而言,都成了一种累赘,甚至灾难。
接踵而至的两个“七夕”,令我心碎神伤。
上一个,在浑浑噩噩中捱过;而这一个---当它来时,我正茫然。
朋友对我说:“节日快乐!”
我竟一头雾水地问:“什么节日呀?”
“‘七夕’啊,怎么了你?!”朋友惊愕地反问道,仿佛,我刚从外星归来。
“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我又不是织女,关我什么事?
我坐在电脑前,木木的、呆呆的。手指机械地敲在键盘上---恐怕,今晚又得加班儿了。
这个月,我已加了无数个班,再这样下去,“熊猫眼”就要如影随形了。
但在潜意识里,我又盼望着加班,因为在忙碌中,时间可以过得飞快;脑子里,可以除了工作,什么都不想。
“唉!真是命苦哦!情人节还要加班?!有没有人性啊!?”芳芳在一边儿大声抱怨。
她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个Case也有她一份儿。
芳芳是我们办公室的“尖叫女王”,小到苍蝇蚊子;大到蟑螂老鼠,只要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就会引爆一连串高分贝的惊声尖叫。
因为这个缘故,与她共处一室的大多数人,都有点反感,甚至厌恶她。
我倒不以为然。这个小女人虽说有点儿神经过敏,喜欢一惊一乍的,但是,她心眼儿并不坏。我甚至觉得,她那种充满人性化的尖叫,能够有效地缓解办公室里那种死气沉沉的、令人窒息的冷漠。
“蓝蓝,”芳芳把胳膊搭到我肩上,亲昵而调皮地冲我挤挤眼睛:“你一加班,你家‘小他’就可怜来唻。”
她操着一口地道的南京话---不知从何时起,南京的女生喜欢把爱人或男朋友称作“小他”,经常“你家小他”,“我家小他”地挂在嘴边儿。
我怔了怔,不经意间,面颊烫了起来。
“小丫头,你的约会泡汤了,跟老板喊冤去,可别拿我开涮呀!”我苦笑着“抗议”,底气明显不足。
“嘻嘻,脸红什么?”小妮子还来“劲儿”了。
我刚想搬出杨子荣和坐山雕那句经典对白---“精神焕发”,只听得“小他”在身后咳嗽一声。
芳芳捂嘴一笑:“我走喏,再不走你家‘小他’要来打我喏。”
“小他”一向斯文,当然不会打人,也不会跟女孩子计较,那一声轻轻的咳嗽,只是在替我解围。
我的心动了动,接下来,是绵绵不绝的疼痛。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诺大一间办公室,只剩下芳芳、我、另外两位加班的男同事,还有……那个让我头痛、心痛的“小他”。
芳芳朝他那里乜了一眼,然后冲我做个鬼脸。那两个同事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我的精神再也无法集中了,可是这个Case今晚必须搞定,明天若是交不了差,老板那一关,是无论如何过不去的。
我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仿佛预示着,更剧烈的疼痛,就要席卷而来……
“快7点了,你们不吃饭吗?”是“小他”的声音。
芳芳和那两位就象得到特赦令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那你请客啊,小麦!”3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好啊,没问题啊。”“小他”宽厚地微笑着,回答显得心不在焉。因为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好象没有意识到那3个人要“宰”他。
他就是这样的人,常常被人占便宜,自己却毫不在意。我觉得,这正是他最可爱的地方。
尤其是,置身于这样一个充满残酷和竞争的大环境里,淹没在这样一堆冷漠、自私的男人当中,这份可爱,就变得更加弥足珍贵了。
……我原本想用一碗泡面把自己给打发喽(这样可以节省时间,尽快完成迫在眉睫的工作),可是,那几位都跟饿狼似的,正预备“痛宰”小麦,尽享饕餮呢;要是这会儿我敢说半个“不”字儿,那几位非把我恨扁了不可。因为有我在,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蹭饭”叫做“沾光”。
“啊哟---我们哪块占他便宜啦?我们是跟到蓝蓝后头沾沾光唉!……”我可以想象,他们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方言在为自己的贪吃寻找说辞。
假如我不去,这顿饭,多少会“蹭”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殊不知,那些“蹭饭专家”们,也要讲究一个“爽口、爽心”的。否则,当然---不爽!
为了避免日后被他们“诅咒”,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尽管,我实在不想去。
那两个男的狮子大张口,恨不得选一家五星级饭店来“猛搓”一顿,可是,芳芳却制止了他们,选了一家口味不错、又比较大众化的自助餐厅。
这就是芳芳善良之处了。这年头,人类的骨子里残存的一点点“善”,比金子还要宝贵。
……这顿饭,吃得“千辛万苦”---想想“红军两万五”,也不过如此吧!因为,内心挣扎的历程,比真实的长征更磨难、更悲苦……
他很少说话,吃得也不多,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那样静静地、默默地观察着我,留意着我……那样沉静温柔的眼神和表情……
我感觉,有两片小而实的的磨盘,正在细细地、慢慢地、永无止境地,研磨着我的心……我的心,已经够碎了……难道,碎得还不够彻底吗?……
我知道,老拿他跟别的男生相比,是不公平、甚至不厚道的---但是,并不是我刻意要拿他的优秀,要拿他所有的好,来印证旁人的卑劣、龌龊与不堪---而是此刻,那两个据桌大嚼、满嘴流油的“饭桶”就那么近、那么近地跟他“摆”在一处,这样的对比,实在太鲜明、太震撼、太强烈了……
可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我是不配的。除非,我跟他同样的完美……否则,就只有割舍……
这样的割舍,会很痛的,我必须,亲手把一颗心,掰成两半儿,一半给他;一半,留给自己……
以后的日子,我要用剩下的半颗心,支撑着活下去---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七夕,是我的世界末日,我将,与它永诀……
写于06年第二个七夕后
写于06年第二个七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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