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在博客，看到Ben给我的留言，他说我掉进了“温柔乡”……
　　
　　以前，我还真不知道，“温柔乡”是个什么玩意儿，直到，我无法自拔地，爱上蓝蓝……
　　
　　我承认，在很多方面，我是木讷和迟钝的，比方说：气味。
　　
　　蓝蓝告诉我：“一个人，一个味儿；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不同的。”这个，我还真没在意过。
　　
　　她嗅觉的灵敏程度，简直可以去做调香师了。
　　
　　看她写的《小麦档案》，其中有一段关于气味的描写：
　　
　　……
　　
　　小麦轻轻掠过我。轻轻的。象一尾优雅、迷人的热带鱼。
　　
　　他的办公桌与我相邻。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乃至体温---红橙加绿茶，这就是他的味道。一种天然、纯净而美丽的味道，美得令人晕眩、迷惑、失魂……我想，这一定，是上帝赐予的味道……
　　
　　午休时，他跟几个男同事一起去打篮球了。我看过他们的球赛，小麦是前锋，打得棒极了。
　　
　　我喜欢他在球场上秀发飘飞的样子---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有资格留长发的男生，因为不管在任何时候，他的一头秀发总是那么整齐、顺滑和干净，就象洗发水广告里的model。
　　
　　其他男生打完球之后早就汗流浃背、臭不可闻了；惟有小麦，汗流的不少，但身上，还是香香的。
　　
　　我对气味是极敏感的。我可以通过气味分辨出谁是张三、李四或王二麻子……
　　
　　可是，假若有一天，我瞎了、聋了、失忆了，那么，我唯一记得的，只会是小麦的味道。”
　　
　　……
　　
　　每次看到这儿，我的眼睛就会潮湿起来。她说，这是她的“情感日记“，整整积淀了四年的情感，全部封存在这部日记里了。所以，我一看再看，怎么都看不厌。
　　
　　我们还没有开始恋爱的时候，甚至，在我向她表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我的态度，都是疏冷的，这种“疏冷”，在我看来，或许是一种女孩子本能的“自我保护”---我知道，她并不是不爱我，但是，她却本能地有点怕我。
　　
　　这种“惧怕”，让我感到恼火。好象我是大灰狼，她是小红帽，我随时都会把她给吞掉似的。
　　
　　相反的，她跟Ben在一起，就很能放得开，嬉笑怒骂，无所不来。
　　
　　偏偏Ben这小子，嘴巴又甜，又会讨人喜欢。蓝蓝说我头发整齐，好象每一根都编了号；Ben就说：“姐姐，狗狗的头发没有编号，你随便玩啊！”
　　
　　每次，我们几个一起去KTV，Ben都很会“耍宝”，逗得蓝蓝“咯咯”笑。
　　
　　每当看见她伸出纤细、白嫩小手去揉乱Ben的头发，我的心，就象被蝎子蛰到一样，疼得发烫……
　　
　　我不能、也不敢把我的感受告诉她，因为一个大男人，动不动乱吃醋，会显得没自信、没风度、没出息……可是，我又管不住我的心，让它，不再疼痛……
　　
　　其实，造成这样的局面，也不能完全怪她。大部分，应该归咎于我的个性---我不否认，自己是个脾气古怪的人。但有很多东西，往往是根深蒂固的，即便是为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也无法改变。
　　
　　刚开始跟她在一起，我总是莫名地紧张，一紧张，难免说错话。
　　
　　有次在街上，看到很多情侣亲热地手牵手，或相拥而行；我也忍不住想牵下她的手。但是看到纯纯的、娇怯的样子，我又有点怕了……
　　
　　我恨自己没胆，简直太SONG了！
　　
　　自己跟自己怄气，既可笑，又难受，那样的情形之下，我几乎气急败坏地对她说：“我最讨厌人家在大街上楼搂抱抱扮亲热了！”
　　
　　我的话，好象令她吃了一惊，她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怯生生了。
　　
　　我心里难过极了。
　　
　　她有些伤感地说：“你自己不喜欢，可以别这样呀，但是，你没有权利限制人家嘛。”
　　
　　“我当然不会这样！我最讨厌女人碰我了，就算握下手，我也要洗半天！”这些话几乎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垂下两排纤秀、细密的睫毛……那是一种凄美、哀怨、近乎绝望的表情，望着她，望着她，我的心，渐渐碎作风中的飞屑……
　　
　　为什么，我要对一个心爱的女孩说那种话？我白痴吗？变态吗？我真想，狠狠地掴自己两个耳光，不，是一百个！无数个！……
　　
　　真正让她明白我真实的想法，是在她生病住院那次。
　　
　　其实，她那次发病，都得怪我。
　　
　　在她提出分手时，我因为心里太难过，所以，不假思索地，说了几句口是心非的话，那些话，伤透了她的心……我后悔莫及，好几次鼓起勇气去找她，想跟她解释清楚，可是，她都不肯再单独见我；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在公司里，她显得冷漠而忧郁；如果因为工作，而不得不跟我说话，她总是板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低垂两排美丽的睫毛，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在Ben的提议下，我鼓足勇气，追到网上，再次向她表白，并乞求她的原谅。
　　
　　可能是我逼得太紧、太急，而且，毫无分寸和章法，所以，反倒令她更伤心、更为难……
　　
　　那段日子，她拼命地要求加班，仿佛，想用忙碌来麻醉自己、充塞自己；从而挤走情感的困扰与羁绊……
　　
　　终于，她病倒了……又喘又咳，咳出了血，接着，是突如其来的昏迷……
　　
　　那天我正好在上班，没见到她，我还觉得纳闷，因为有份计划书，必须由她亲自交给老板的。
　　
　　正当我坐立难安的时刻，Ben打来电话……
　　
　　不必细听内容，仅凭他惨惨的、哽咽的语调，我就料定，蓝蓝出事了。
　　
　　我压根儿忘了请假，放下电话，就直奔医院……
　　
　　在急救室门外，我迎头撞上蓝蓝的大哥。正如Ben所形容的：他象一头沉默而愤怒的狮子……他狠狠地瞪着我，眼里冒着火；鼻孔里喷出粗重的呼吸……
　　
　　我知道，他恨死了我，因为，他最心爱的小妹，病成这副样子……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面对他，我没有资格理直气壮，惟有狼狈而羞惭地，低下我的头……
　　
　　接下来，蓝蓝从抢救室被推进重症观察室，医生说，病人还处在昏迷状态，在以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如果可以醒来，就算度过了危险期；否则……
　　
　　下面的话，医生没有说完，只是凝重而肃穆地，摇了摇头……
　　
　　蓝妈妈泣不成声，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
　　
　　当医生宣布，家属可以进去探视和陪护的时候，我发疯一般冲向门口；蓝大哥抢在前面挡住了我，他双臂抱胸，怒目圆睁，象一尊巨大而威严的门神。
　　
　　我毫不怀疑，他可以用一只手捏住我的脖子，轻轻松松地把我提起来，直到我断气为止……
　　
　　但是，想看到她的渴望，令我没有畏惧；就算前面横着刀山火海，我也一样会闯过去……
　　
　　“大哥，求求你，让我看一眼蓝蓝，就看一眼，行吗？”我苦苦哀求：“出来我让你揍一顿，随便你怎么打我，我保证不还手。”
　　
　　蓝大哥喷火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柔和起来……我知道，他决不是一个蛮不讲理，铁石心肠的人……
　　
　　接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蓝蓝，我的心，立刻绞痛起来……
　　
　　她那么瘦弱、憔悴和苍白，但却又那么美、那么美……那是一种，接近透明与圣洁的美丽，就好象，月光下沉睡的天使……
　　
　　我守着她，坚定而沉默。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在眨眼的瞬间，她象一个轻盈、易碎的气泡，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如果没有她，叫我怎么活？
　　
　　仿佛捱过了几个世纪，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片刻之后，医生和护士进来了。琐碎的检查、更换输液瓶、摘除氧气罩……我那颗悬在半空很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时，她的家人也都松了口气，并且，很让我感动地，退出病房，为我们腾出“二人世界”。
　　
　　“蓝蓝……”我迫切地握住她细软的小手，轻轻喊出她的名字，因为，我怕吓着了她。
　　
　　她显得有些迷糊，仿佛正从记忆中，搜索我的影像。
　　
　　她的目光颤动了一下，小手在我掌中，细微地瑟缩……
　　
　　“蓝蓝，你觉得怎么样？”我心急地问。
　　
　　她转开小脸，不看我。并且，努力地想从我掌心挣脱她的小手。
　　
　　“蓝蓝，都是我的错。”我稍稍用力，制止她的挣扎。
　　
　　“你怎么错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温柔、很清晰：“不爱我，就算错吗？”
　　
　　“我……”我被她的反问给“噎”住了---我已习惯，经常被她的话给噎住。
　　
　　“不是这样的……”我笨拙而困窘地看她，试图解释。但是，刚刚从极度紧张中松懈下来的大脑，是那么空白。
　　
　　在这个小女人面前，我经常象个白痴和笨蛋；有时候，她具有“黛玉式”的俏皮、刁钻，甚至尖刻；但是，她又总那么可爱、聪明、温柔、善解人意……总之，她的美，让我看不够，她的好，让我爱不够……
　　
　　“那是怎样的？”她终于愿意看着我了。
　　
　　“我……希望你好好的，不想你有事，要不……”我垂下头，一滴眼泪，很不争气地涌出眼眶，落在她细腻的手背上……
　　
　　“你怎么了？我不是挺好的么？”她本能地抬手，想止住我的眼泪，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立刻明白了，她准是想起了我说过的那些“蠢话”---我说过：讨厌女人碰我。
　　
　　我感到羞愧和心痛，我握住她的小手，贴到脸上，又移到唇边……
　　
　　她的面颊，很快出现了两片美丽的粉晕，她低低地，羞涩地说：“你干吗呀？呆瓜---”
　　
　　我近乎痴狂与贪婪地，捉住她的小手，吻了又吻：手心、手背、手指……
　　
　　她的小手，娇软而美丽，温暖而芬芳……
　　
　　我终于知道：如果深爱一个人，她的香味，就会留在我的心里，和我的记忆里，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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