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

1

春山一行人，立定在弧顶的边缘，
　　从低到高，悬置在空荡中。
　　很久，他们的内心不断向外倾倒，
　　那一年，漫山的粉枝，仿若
　　对着彼此在下雪。几年过去，我从
　　几个友人的日子里听见了变故，古柳巷
　　却仍然垂目于远山的青影中。

2

祠堂，好似天空低下了头——
　　一只枯叶蝶落下来。
　　钟杵敲响的，只是
　　山头上一个铜质的内壁，
　　而松叶林上长满的小小铜钟，
　　一个一个，敲响了群山。

3

俯视——从水电站的堤坝，鹰群
　　向下滑翔，然后接近下游水面一拉
　　沿岸的杉木、水柳，它们的影子
　　交错着云影
　　再次跌入水中
　　从一排折叠的矮墙
　　穿过一座座老桥

4

空荡的景色自由滑动，镂空墙
　　虚掩着院内，一片一片绿意被节选。
　　巷子传来的狗吠如黏着湿藓，
　　听出了清凉，到处都在从事消暑的技艺。
　　沿河冰库向周围派遣慰藉，
　　门前的树下围满了孩子。

5

流水冲刷出一片沙渚，傍晚
　　许多水鸟停留。它们喜于潜游，
　　跃起时，像擦亮了羽毛，
　　带着年轻的目光，在退后。有的性格
　　逐渐变得温润，有的腾空旧物
　　即将搬去新城。这里
　　树木的涨幅、鸟群的起落，
　　都已裹挟了迅猛的梦境，并向着
　　每个生命的深处，静静推远彼此的历史。

　　诗歌月刊 2022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