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张应
　　饮水机端坐在卫生间门外的墙角里
　　低空中飘移而来的暖水瓶在此短暂停留
　　敞口朝天，含承一根细长的水柱
　　人并未走远，就在饮水机隔壁
　　那里也正在生成一根细长的水柱
　　但它无法笔直，只是一段半径很短的弧线
　　有气无力的弧线一到时候就自动消失
　　它一遁形便有人伤心不已落下几滴清泪
　　人方想起门外还有一根热气腾腾的垂直水柱
　　到场一看，暖水瓶也哭了，泪流满面
　　两根水柱承载了生命的重量，一前一后
　　支撑起人的每一个日子，支撑人的一生
　　春天的叶芽
　　惊蛰过后，树上冒出许许多多新叶芽
　　紫红色芽尖争先恐后信心满满昂首向上
　　无数长短不齐的利喙啄向天空汲取营养
　　把灌木丛上方的空间戳出千疮百孔
　　原来，世界上所有阔叶植物的叶子
　　最初呈現的毫无例外都是直指天空的新锐
　　而所有树上稚嫩的叶芽一旦长大
　　身体渐渐舒展开来成为一片可观的叶子
　　就会改变初始形态，以躺平的姿势示人
　　甚至有些叶子连躺平都难以保持
　　叶尖和叶的边沿逐渐朝下倾斜内卷
　　似乎来自地面比来自天空的作用力更大

　　诗歌月刊 2022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