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陶的女人
　　撮起一蛇泥巴，捏出
　　一张嘴的形状，她称为器
　　她没有迷途，却请
　　一个男人指路。怎样
　　让一坨死泥惊醒
　　递过来的茶水里，有一张
　　看不见的嘴。喝下去
　　就在你的体内悄悄说话
　　接受杯子的，也是一张嘴
　　器皿，盛下看不見的魂和灵
　　帮助我们消化迷失的肉身
　　它和她，都是暂时的保管者。
　　这些泥土，反复捶打
　　破开、揉搓。不经火烧
　　总能恢复人形
　　杯子空着的时候
　　也盛放风声和鸟鸣
　　鹭
　　一道黑暗中的话语
　　因风挣脱地面
　　被一瞬的闪光固定
　　共同的命运促请我们
　　从同一片空气中索取呼吸
　　它和世界并不互相依靠
　　除了飞行，远离草茎的絮语
　　是什么使它弹跳如激动的锋刃
　　在空气中，一个听不见的声音
　　一支悬在头顶的笔？
　　它和一座岛互相追逐
　　眼里只有海水
　　一次虚构的飞翔
　　没有打开的盒子，未明的生死
　　它回到昏睡的星辰底下
　　——护卫它的黑暗
　　而辽阔的牢笼正虎视眈眈

　　诗歌月刊 2018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