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红艳
　　一只企鹅
　　一只企鹅
　　笨拙地拖动自己的身体
　　迎着南冰洋的巨浪
　　展开小小的羽翅
　　许多只企鹅
　　举翅扑进席卷而来的波浪
　　它们的胖身体随之
　　一一翻滚起伏
　　它们沉醉在大洋中
　　享受着海水的
　　摇晃、按摩、托举……
　　啊，集体狂欢
　　这是暮春的一个傍晚
　　我躺在沙发上
　　一个愣神
　　电视画面里的企鹅
　　一一全部消失
　　我的出位之思
　　失去了依托
　　茫然地悬在虚空
　　圣彼得大教堂
　　巨大的华丽的穹顶
　　高过天堂的穹顶
　　低于人心的穹顶
　　天光穿过它
　　倾泻而下
　　你走进光里
　　笔直的光束
　　被你活动的人形
　　打断，泛起涟漪
　　熙攘的游人隐遁
　　独留你四顾茫然
　　天使的翅膀裹挟着微风
　　甚至擦过你的面颊
　　甚至听到无可名状的笑声
　　甚至看到光波荡漾
　　你在礼拜堂坐下
　　不由自主合上双眼
　　一一合上双手
　　唱诗班天籁般的合音响起
　　共鸣，弥散，飞升
　　你僵硬如木偶
　　泪水
　　却从眼角
　　一一流下
　　云山
　　城市的四周
　　长出了黛青色的
　　綿延山脉
　　云，真能作怪
　　它们扮演群山
　　把城市包围
　　又返回自我
　　在山脉的上空
　　洁白地漂浮
　　太阳光，由柔弱而强健
　　扮山的浓云蒸腾、氤氲
　　与做云的云会师
　　重新调和色彩
　　天空，阴郁了下来
　　云，自编自导自演了
　　一出魔幻剧
　　仿佛听到它狡黠的笑声
　　和逃遁的跫音
　　白天幕传来endprint

　　诗歌月刊 2017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