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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启放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诗歌月刊 热度: 14158
  
  孙启放,1981年安徽师范大学数学系毕业,现供职于合肥职业技术学院。1985年开始习诗,曾在《诗刊》、《诗歌报月刊》、《安徽文学》、《星星》、《绿风》等刊物发表诗作,1994出版诗集《英雄、名土与美人》(安徽文艺出版社),后搁笔。近两年重启诗笔。安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契约
  攥在手心的雪正在融化
  如同曾经把握住的真理,早已消解
  几缕寒风,刮得天边一样远。
  多年来,风掏空我的一切。今天
  又把我的乳名洒落于冬至的原野
  那里,祖先的坟茔整修一新
  肯定有属于自己的死期
  肯定有手心冷透。枯黄的手
  指向那道门一一
  作为不合群的我,能否
  和那些亲人们一样,在风中找回自己
  找回相近的面容,欢愉中轻飘飘踱步
  并且,不为风所惑?
  几张纸钱,能点燃生死间的契约?
  残雪,如不定的心思
  从身边的枝上不断惊落
  四野苍苍,夕阳绝望成一抹猩红
  而黑暗,于静谧处蹲伏
  洞察一切
  抵达
  这强大的期待仍有细微之处
  欲望终能唤醒厌倦
  新的地域,烛光
  将暂时击退华丽的顶灯
  如约而至。那位帅气的绅士
  按照经学的要求扶正领结
  稍稍嫌长的头发
  恰好掩盖住耳轮后的秘密
  在冬天,他扔掉止咳药水
  让哭泣的嫁衣美得不可名状
  发烫的雪花
  开出梅花体内深埋的暴力!
  凝望
  黄昏。奔跑的光线慢下来
  花香带着疑问
  倦鸟双眼昏花
  树丛里长出细密的夜色
  黄昏恰好用完它的耐心
  白天的最后一根筹码被塞进包袱
  我恰好呆呆立在一个僻静的窗口
  看光阴怎样输掉自己的一切
  胜利者,不知名的虫虫
  无序的合唱恍如世界的全部
  镜中人
  供养体内的囚徒无异于供养老虎
  老虎的爪子踏上柔软的草地
  飞逝的光线,使一切变得模糊
  奔跑。
  时间在身后,慢得跟不上来
  甚至连神的垂顾都要错过
  那么多人,在道旁死而复生一一
  这一张镜中的脸,交错着阴阳
  交错着令人震撼的
  陌生表情!
  发现
  风是你的头发
  这无言的欢愉。屏息
  这一根根钻入心底的痒
  蝴蝶的屏息是枯亡的屏息
  一根残枝,铁一般伸展
  万里之外的强大气旋
  等候这枯亡般屏息中的轻轻掀动
  依然悬空的套索早已风化
  头颅,旋动中的走马灯
  那些讲述堆积出一层又一层想象
  屏息的汉字鲜如朝露
  而美是长着双眼的
  梦之苍穹。暗藏一隅被惊雷唤醒
  屏息的美
  凝视下的我溃不成军
  状态
  事实上那就是我的野心
  于山顶那棵松上作祟,而后酣睡
  把一辈子的梦,一次做完
  鸟儿们收拢双翅
  围上来。云层下白塔里多有供品
  佛的目光垂向众生
  千手拂向千山
  这只是中年后仍旧怀着的鬼胎
  上山,只是为了远离湖水
  只是害怕松弛的腰围掉下来
  成为一只泳圈
  事实上我正注视一只鼻涕虫攀上树
  那棵松,目不可及
  山梁上挂着软塌塌的小径
  思绪
  春天总是重复古老相同的故事
  失踪的情敌怀揣利刃
  在幽暗的树丛中彻夜蹲守
  支撑他的,是莫名的愉悦
  一粒星子,悬在天边
  窗外踱步的人,想起了一丝亏欠
  飘忽的思绪收回来
  就那么一瞬,落下的风筝
  再也找不着风的去向
  而我犹记去年春天
  那颗卵石,在湖面上急速旋转
  掷出的手感还在
  阳光,已将它焐热好一阵子
  即将在水底
  开出花来
  无妄之水
  买通这斑驳的光影。
  啊,不要映照,不要惊扰
  不要支离破碎
  我与睡眠间相隔的
  脆薄屏风
  梦就要挣破身子
  稳住。这巨大的容器
  这盛满时光的旧居
  让无妄之水,注入。无声
  近乎肃穆
  水之形,就是梦之形
  这暗黑中的粘稠之物,依然是水
  无风、无浪,无一丝消息
  这正是吊诡之处
  注入,如此缓慢
  今夜之梦,看来不会被叫破
  梦中也可以屏息。屏风之后
  我知道注满的无妄之水不会倾覆
  去掉影子的尾巴
  真相,就要从水面浮出头颅
  主持人语:
  孙启放是这样的一位“新归来者”:曾一度停止写作,后又重启诗笔。而在文坛上这种现象很多,停止并不表明虚度光阴,而常常是一个重新积聚力量、寻找新的方向、方法,以图东山再起的过程。从他的这组近作中,我们还能够依稀看到l990年代诗歌的遗风,但更为明显的是,其中已经注入了某种随时光而来的生命智慧,某种心无旁鹜地打造复杂诗艺的努力。
  一一黄玲君

  诗歌月刊 2014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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