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骑单车的女人当然可怕
　　我前妻
　　基本是个
　　混蛋。
　　不靠谱。
　　乱七八糟。
　　一点都没理想。
　　（擦
　　理想这个词
　　不对）
　　傲慢。
　　无知。
　　愚蠢。
　　暗黑。
　　疼痛。
　　干净的街道。
　　甚至。有一点点。美丽。
　　她不是。个。东西。
　　我。当然。也不是。
　　一封写给莎莉的信
　　亲爱的莎莉这封信写在我去往帕米尔高原的前夕。
　　我打算在登上列车之前写完它。
　　我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现在还有5分钟。
　　两分钟。
　　好了。
　　我出发了。
　　祝福你。
　　特别想念夏天
　　我们家的
　　那辆重型红旗牌
　　自行车的前后轮胎
　　特别的扁
　　很厚
　　经常会有一种灰白色
　　在浅浅的上面
　　那时是雨后天睛的
　　第二天里
　　围墙下的那段已经半干的
　　泥巴路
　　被碾出两道新鲜的车辙
　　风带着青草的气味
　　缓缓地吹过来
　　好像就是夏天了
　　中午一般都在吃饭
　　我跟你说
　　特别是三脚架
　　那层黑油漆
　　摸上去
　　有铁锈那样的感受
　　很黑
　　如同喊哑了的
　　嗓子
　　它的立式支撑架很重
　　很重
　　要花费
　　很大的力气
　　大概
　　要花费半天的时光
　　中午的阳光
　　照在那里
　　就出现简单
　　而美好的阴影
　　静静的自行车
　　这是
　　一辆
　　静静的白行车
　　它是全金属
　　构架
　　基本颜色
　　乌黑
　　有重型坦克那种
　　向一下
　　深陷的重量
　　也能发出
　　像
　　蒸汽火车
　　爬坡时
　　那样轰轰轰轰的声响
　　在德黑兰
　　我好像
　　闻见了樟树的香气里
　　有一段刷着的
　　细雨水
　　空气温和得
　　仿佛
　　可以依靠
　　黑暗着的远处
　　白玉兰盛着星光
　　歹毒
　　我是一个歹毒的人
　　细细地看
　　这种歹毒有可能
　　来自一种绝望
　　这种绝望好像是自卑的
　　它和很多的自卑不同
　　是不断在
　　丧失的
　　在丧失中有一种
　　叫作怨恨的
　　像一块玉
　　一直向内收拢
　　它是一种
　　微微地悲观着的光亮
　　6月2日在万德庄大街红磡磡花园小区门口看到
　　一件多余的衣服
　　我曾有过
　　恋物癖
　　这一
　　心理毛病
　　收集
　　过：头发
　　牙齿、带血
　　的纸片
　　甚至
　　皮肤脂肪瘤手术
　　后
　　取出的粉红色
　　的东西
　　我把这些
　　分别
　　放在日记薄
　　一个
　　精美的包装盒
　　盆景的泥里
　　我好像
　　很细心地照顾过
　　这些敏感且
　　经常
　　让我心情
　　柔软的
　　东西
　　牙齿是一块心病
　　牙齿是具有最多
　　危险的东西
　　具有潜在危险以及
　　震慑的东西这并不是因为
　　牙齿的坚硬而是在于
　　它在视觉上的
　　那种干净的白色
　　马是个什么东西
　　马有可能不是个物体（件）
　　多数的时候
　　马只是马这个字
　　要眯缝起眼睛来感觉
　　有时也可以用力
　　把耳朵向上边
　　竖
　　有风那样的妩媚
　　粗野或平和
　　想要去抑制和屏住呼吸
　　美是卑微头顶上的一片天空
　　美女。
　　是个什么。概念。
　　附着在。肌肤上的
　　那种。清凉的
　　呼吸。
　　我母亲。
　　有一次。坐在
　　梳妆台前。
　　很久很久以前。
　　我感觉到。
　　幸福的样子。
　　头顶。
　　有。
　　一整片的
　　蓝天。
　　我觉得。
　　展现。欢笑。是。
　　美满的。
　　我还觉得。
　　一个人。待着。
　　就是。整个。世界。

　　诗歌月刊 2014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