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走了我的诗
梦里，谁偷走了我的诗
像风偷走了一片叶子
只留下
隐隐刺痛的蒂痕
结痂成一个青色句子
梦里，谁偷走了诗里的那幅画
像黑夜偷走了一个村庄
只留下
半阙冷月，冻结了
一抹寂然入睡的屋子
梦里啊，梦里！
谁偷走了我诗里的爱人
回眸
当木棉花摇着彤色的驼铃
木棉树下已烙满我深深的足印
双连坡上的青草，又绿了一回
那个夏夜，我们也倾倒了一片星空
曾经站在远处，观望
你深邃的轮廓
清晰着笔、墨、纸、砚
却模糊了一叶松针
也曾经走进你的苍郁里
窃听松皮啧啧脱落的哀痛
揣想，岁月的刀锋
当松子掉落脚底，我明白了
百花川没有忘记流淌
就像松下轻快走过的步伐
每一次回眸
都是青春的脚步，飞扬的梦
北纬三十度
北纬三十度
日光中爱睡的女人
在北纬三十度的日光下
伊甸园中有毒的果实和女人
两个熟透的果实，两座
半圆形的山坡
金色的面纱之中
两座山坡是你两座金色的坟墓
一座埋着泥土，一座埋着河流
泥土和你白骨如玉
河水之中，你青如铜器
我是你最后一个主人
守着你的秘密和坟墓
北纬三十度
一座坟墓是一座
长着青草的孤岛
大风带着大海上岸
大风穿着，大海一般蓝色的衣服
北纬三十度的地上和海上
夜里的海盗在大雨之中盗取海水和食盐
你行马如山坡，你眼如月光
从海水的这一边到海水的那一边
北纬三十度
神秘的女人在梦中和珊瑚礁上
是一支开满太阳花瓣的雨伞
树
早晨的时候
你站在窗口等日出
像一池湖水
等一朵白色的莲花
中午的太阳照进你乌黑的眼睛
在刺眼的光芒中
你的眼里有一所房屋
泥墙上扣满稻草
泥土和手印
这是你带着土罐
漫山去走时带回来的河流
傍晚，你坐在屋前
像一只椅子
像一棵树
仿佛是在等风来
又像在等风去
足够看见的距离
你站在路口别动
似树边神情文静的月色
不要太亮也不要太暗
你站在对岸别动
似河面微风吹动的衣角
不要太急也不要太慢
你站在那里
似夹在书里风干的蔷薇
静静芳香无法戴起
你站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
没有悲喜足够遥想
你就站在我的窗前
你来我的梦里
站在那里不走近也别走远
诗人
你的城市没有颜色
城市没有季节
你的城市没有声音
城市没有砖头和房屋
在你的城市中
没有一个人活过
也没有一个人死去
你住在一座
没有面孔的城市
樱花又红了几遍
如果我的爱像樱花
就让它在最灿烂的时候落下
轻轻滑过你的脸
请不要叹息
更不需停留
这是我对你的温柔
如果我的爱像樱花
就让风将我带走
虽然多想停在你怀里
感受手心温热和气息接触
让我再凑近一点聆听你的心声
如果我的爱像樱花
不管几经轮回
我想望进你的灵魂
就算只是匆忙赶路的一瞥
或与朋友闲聊时那一瞬
如果我的爱像樱花
什么也不用说
就让风把我带走
带我去走那逃躲不了的道路
我的爱像樱花
樱花又红了几遍
夜
任蝉声唤来果实
随星斗移了位置
我依然想
静默一个夏天
如果可以
请不要打扰
我
的
孤
单
油桐花
不想明亮
她的心里我的份量
一朵一朵
我的思念她的轻妆
风情花瓣谈笑山前
不忍凌乱那股柔软
千年的忧伤
数数看
细细玩
乌鸦
黑色咖啡
黑色道途
黑色云朵
黑色民主
黑色浮屠
黑色莱茵湖
超级编剧
人们把回忆里的曾经
当作事实
深信不疑
通过午夜里的梦
通过眉飞色舞地重复讲述
事实渐渐被记忆之手
将一些情节稍稍修改
修改得比事实更加真实
更加精彩
我做不到
曾试着每天拍一张照片
坚持了九天，就做不到了
曾试着每天写一首诗
坚持了三周，就做不到了
曾试着每天写一篇微博
坚持了一月，就做不到了
曾试着每天写一篇日记
坚持了两年，就做不到了
曾试着每天不去想她
努力了三年，依然做不到
课后
上课了
又放学了
学生带走了什么
留下了空空的教室
灯灭了
风扇停止转动了
铃声带走了什么
留下了无字的黑板
无字的黑版
空空的教室
一片凄凉
凄凉一片
学生带走的是我儿时的回忆
铃声带走的是我遗失的青春
希望
采一支隐逸的黄花
祭奠流逝的秋
云无泪
枫憔悴
稻都垂首
种一颗发芽的橄榄
纪念儿时的梦
明年呵
让儿时的梦
在橄榄树上与花共舞
美梦
七天一次懒觉
昏昏的感觉真好
醒来不是摺被
是床底褥下的翻
找什么呢？
儿时妈妈买给的玩具枪
种子
我是一粒不幸的种子
落在忧郁的土地上
吸收着寂寞的泪水？
我知道，我将不会成长开花结果
不幸的我不能生长在快乐的伊甸园里
因为上帝讨厌我这种平凡的种子
干瘪的身躯在破碎的土壤中挣扎
直到死去
蔡小敏的诗（8首）
梵高
他的手心应该是烫的
打一个漂亮的响指
就引发一场大火
谁也无法阻止失去耳朵的人
把死亡埋进麦田
四处流淌的黄色汁液
覆盖了孤独的外壳
翅膀与空气磨擦
声响撞开了内核的欢悦
他和向日葵有着安静的距离
世界却像耳朵一样喧嚣
和一只青蛙说起尼采
如果此刻
我们都回到自己的家
而我们的家，恰好
尼采刚刚造访
也许，你的下一次跳跃
就能触摸到天空
而我的再次跌倒
心脏就贴紧了大地
大师的情人
她一直微笑着
走上他设好的祭坛，献上
自由和颜色
供养一个画布上的神
他只用一只手，遮挡
炽热的阳光
她失血而苍白的脸
渐渐低到了尘埃
可她一直微笑着，似乎在
等待一个黑洞
吞噬她最后的温暖，和光芒
干杯
一下。仅仅一下
无色的液体
从一个瓶子流向另一个瓶子
有些人听到花开
有些人看到厮杀
最后，瓶子都会倒空
姿势各异，等待
装上经年的计谋，或阳光
花瓶碎了，我是旁观者
不管失手还是故意，结果就是结果
存在了，消失了
争论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有人无视地走过
有人埋下头，一副研究者的模样
一个花瓶的过去和一堆瓷片的未来
究竟由谁决定
我在现场，但我是旁观者
只看见色碎了还是色
心碎了却变成一片刀光剑影
可是，我没有发言权
只能默默删除心里有形无形的轻率
选择自始至终的沉重
背着光想你
亲爱的，我在等
等天暗下来，背着光想你
我痴迷背光的地方
有影子，柔软如线
串连
每一片散落的细节
你一定坐在夜中央
迎着光，收集我的名字
等你的背囊装满
流浪的日子
就在那时刻来临
有雾霾的冬天
有雾霾的冬天，两只燕子
远道而来
它们在我的屋檐下
筑小小的窝，生儿育女
整整一个冬天
我们的呼吸一样，说话一样
甚至彼此的心跳
也大致相同
我知道，它们在等待春暖花开
我也在等待
它们会回到它们的故乡
而我不会
我只会继续留在这座
陌生的城市
一天一天地，漂白我的故乡
故乡的老墙
据说，你的爱情死于一场大火
斑驳的苍苔是隐瞒的眼泪
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所有真相早已经背井离乡
面对你，时间变成一个僵硬的词语
哽在喉咙
干燥的季节
一不小心就咳出蜿蜒的伤口
我还不懂读心术
也遗忘了与你交流的唯一方言
这些年，我拼命吞下异乡的雨水
企图熄灭那场大火
黄运沛的诗（6首）
夸父
晕眩间，案头上的那盏昏灯
竟被我误作那面太阳
不倦的趸音
呼和着夸父的浩阔的步伐
如入汤谷逐于大泽之野
向绝处险处追寻，向焦处渴处飞奔
追光的行者
那人，是夸父
也许是我
现在太阳反过来逐你
光的皮鞭抽你光的箭镞
你的结局可想而知
我，遂成了赴火的飞蛾
扑腾着被烧焦了的翅膀
于是，跪向绝地跪向落日的方向
仿效易卜生《群鬼》中的呼唤
太阳啊太阳
我的呼唤永远没有回音
夸父！你一生的败绩
鼓舞着我，无端的愚行
憨豆先生
你好！憨豆先生
用你的英格兰式苏格兰式乃至整个
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式的幽默
将世界再咯吱一下，直至每一个人
都不能自持
地球也跟着失控，颤抖不已
你思维里短少的那根弦
寄宿在我们的胸臆里
你神经质地嘴角拉动一下
我们便跟着抽搐一下
你忧悒的眼眸也是欢乐的源泉哟
你的噱头大得能够翻越进疯人院
岁月之河跟着你倒流，带我们
回到童真回到幼稚回到襁褓的年代
于是，愚人节便是你的
也是大家盼望的共同节日啊
要那么多心计做什么哟
所谓的智慧灵光，抵不过一个傻笑
关于xx
xx是被孵出来的
这么好的温床
这么肥沃的土壤
这么美妙的子宫
文章里谈资中经常出现的xx
有时真xx的教人汗颜
比如，涉乎x人x事
更多的是恶俗文化的
滋生蔓延
拥塞于排涉器官
于是借用高深莫测的符号x
连放屁也用xx代替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
文刍刍的，故作高雅
x直译是未知，或不想知
瓶花
这是一桩雅事
横的移栽或纵的撮合
将山野的芬芳灿漫
留给枝头的疼痛及硬伤
植入时光静物的背面
也是宿命的姻缘
无根无果的结合
可怜红颜这匆匆过客
一个迅速凋零，另一个
依旧空泛
中年的寂寞
起床洗脸，镜子里
又见几根白发
我照样拔出一根
夹在一本平平仄仄的书里
中午读唐诗
不经意，又抠出一颗痘痘
不是生于南国的那种
时下已无相思的缘由
夜晚照样来临
而我，照样辗转反侧
被窝里抓出来的，是一把把
中年的寂寞
墙头草
不要问我墙头生活的
滋味，也不要笑我随风摇摆
那些关乎立场的风凉话
都是一种浅薄
我见证风的存在
我因为抗争历尽磨难
每次飓风过后
参天的大树死了一地
而我，依然在墙头
伸展着美丽的懒腰
胡童的诗（5首）
让风吹去
岁月带走的，不只是青春
你的生命，最后剩下
五十年前的旧事
花白头发、胡子和常新的爱情
一样地闪光，孩子模样地
富有一段快乐时光
没有形状的四季，慢慢瘦弱
秋天时候成为秘密，告诉你
什么是步入死亡，什么是逝者如斯
而时间会打开夜空，打开万物的话语
它们会给你机会，在静止中
尝尝果实的味道，像冰块让人颤抖
你会灵光一现，感觉有风吹鬓发
想起五十年后，必须与风作一场对话
顺便要回那些被吹散的东西
落在他方哭泣，像记忆或者幽灵
如影随形，骚动你的思考
仿佛生命中不曾有过的悲伤
你对生命无能为力，叶子泛红
不一定在你想象的季节
不必强迫自己享有百年的春华秋实
时间会流去，风有翅膀
风吹去，会留痕
有些日子鬓角如春
旧时光
像那么一回事，轻飘飘的
旧时光，忽远忽近
落在露珠上，有光
湿漉漉地闪耀
藏在怀中，掖着过日子
耳朵机灵，善解人意
享有泉水的叮咚
仿佛是昨天，草儿
刚冒尖，不觉已数年
青春插上翅膀
我所懂得的人，渐渐老去
长发披在骨质疏松的肩上
牙齿脱落，烟灰似地松散
经不起一阵微风
怎么也难忘记旧时明月
或酒，八月的月亮醉到九月
似这些日子，我懒于思考
时光在午后流得最轻快
不知道向前还是向后
而倦鸟归巢，看起来
更像一个个夕阳西沉
深秋
咳嗽着，秋天就来了
一层，两层，越发深沉
谁把秋风吹得阴冷
相拥着的哪天，长大成人
落叶的耳朵，风一样轰鸣
一声，两声，……
我始终听不清楚，我听见的是
叶子打开，裸露一些皱纹
你一定还染着病，或者
病入膏肓，等待远走他方
在我沉默不言的时光中
念叨“一年一度秋风劲”
随手翻翻旧诗集
想象文字长有羽毛，一碰就飞
沐浴秋水，洗尽铅华
这样素雅的脱落令人不安
而我无法准确分辨，深秋
距离立春是多少米，还是多少天
我分明看见一些日子去而复返
每一声咳嗽是一种酸楚的舒坦
如果心思不密，指缝漏风
请不要阻止它们，也无须悲伤
从今天开始，做个沉醉的人
你的疼痛和我一齐混入尘埃
我讨厌这样地等待
昨夜是谁入梦
像一只蚂蚁的痒
比痛彻底，冷嗖嗖
在我的时光中漂移
想象那是一种什么病
教人一些甜言蜜语
电话，短信，或者网络
执迷不悔地消耗我的柔情
一颗尘埃的声音
一只蚂蚁的声音
一把二胡的声音
全在视觉之外咿咿呀呀
我讨厌这样地等待
学习说梦话、夜游
在天台上仰望尘宇
听别人说“两三个星天外”
其实星在咫尺间
似擦肩的陌生人般遥远
雨之隙
叠好被子，清理垃圾
把苹果切成两片
自己吃一片，空气腐烂一片
小小少年，烦恼其实不少
衣服得洗，洗了得干，干了
又脏……
而雨不懂，自言自语地下着
我提桶打水，不见浑浊
有人快步奔跑，逃离
从雨之隙，昂首向苍天
雨啊，你什么时候安静地
像个乖巧的孩子
也听听我的自言自语
孟夏的诗（5首）
清明：一支刺
就狠狠地扎在身体里最深最深的地方
喉咙，胸口，软肋，七寸……
无法知道确切的位置
看，也看不见；摸
也摸不到
但随时可以感觉到它
坚硬，倔强，顽固
一年里总有一天，这支刺
醒着。大多的时间
确切地说是364天，它沉沉睡去
像一只安静的猫，蜷缩在
我小小的心尖上
安静得几乎可以把它忽略
当它醒来，只是一个轻轻的翻身
就扎得我辗转反侧，坐立不安，且
暗自喊着：痛
喝酒纪事
起初是喝红酒。大家都嚷着不痛快
改喝德国啤酒。这中间
仅20分钟，我就撒了两泡尿
回家的路上，车流喧嚣
路灯迷蒙
我看着两旁摇摆的树
还想再来一罐，好让脚步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左撇子
一群刚认识的朋友不知道我是左撇子
在推杯换盏间讥笑我假装是左撇子
我笑嘻嘻说今天大家都来当一回左撇子
我左手持筷飞快地夹菜因为我是左撇子
他们老是驾驭不了两根筷子因为不
是左撇子
我说你们还笑不笑我是左撇子
不容易啊我还要做一辈子的左撇子
难题
可以爱吗？这是连强大的时间都无
法破解的
难题。剩下的下半生
会很艰难；甚至，虚幻而绝望
一个人的夜晚，常常让啤酒灌醉
泛着的泡沫，仿佛
是我的唇边你的蜻蜓点水的吻
而最难的是，如何让这若有若无的
吻，像星光一般
隐没
油菜花
只好惊叹了！突然铺开在眼前的
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那么黄。肆无忌惮地黄，无边无际地
黄
黄得那么嫩；那么通透
像乡下妹妹无邪的眼神，让人
晕眩；让人杂念全无
让这个花事纷繁的春天，像
被大片大片的黄
过滤了一般，纯粹；透明
让这一刻突然静止的时间
像被浸润过一般，蓬勃
阵风的诗（5首）
风雨之夜……
风雨之夜
我依然上路，寻找
你，只给我一个隐喻的嘴形
以及一个眼神
风的蛮力扭弯我前行的小路
雨的唾液打湿我沸腾的身躯
这风，这雨，与我一样
执着，若隐若现的红点
在森林深处
我的目光始终不游移
此刻，曲终人散
风雨不停
谁愿在这样的夜晚
放弃温暖的被窝
我，一个人并不孤单
因为，心中拥着你
我对你说过——
如果你在白天
我就在白天追寻
如果你在夜晚
我就在夜晚紧随
风雨之夜
像往常一样，我坚定地
向你走去
走进风雨
我丢失了那个夜晚
我丢失了那把钥匙
失去了进门的资格
徘徊在门外
遥远的夜空 那轮明月
依旧迷人
一些想象与嫦娥无关
我只想进门去喝杯茶
或者睡个好觉
直至天亮
我丢失了那把钥匙
丢失了那个夜晚
丢失了一生的幸福
只捡回一个字：痛
往事
撕掉的日历就是往事
我不在乎日历
却惦记着往事
往事常常钻进梦的被窝
抚摸心灵的伤口
我的疼痛无人觉察
当岁月滤去水分和杂质
剩下的是
一个不能随便叫出的名字
难道我就这样？ 睡
在往事的摇篮里
我等待着
等待着那个时刻
一觉醒来
一路狂奔
一直呼喊着你的名字
我的疲惫与日俱增
还是让我睡一会儿
睡一会儿
哪怕只打个盹
苦等
苦等一夜，苦等一年
苦等十年，苦等二十年
我幸福地工作
我幸福地写诗
我幸福地苦等
秋天带来春天的信息
宣布中止我的苦等
从此，每天用蜜汁夸张地
涂抹全身
让年轮羞涩地倒转
远方的呼唤是别离的序曲
你的眼睛在逃避着什么
这样的等待哪怕是短暂的
却像一把刀子切割着
一些要害的部位
寻求幸福也许痛苦万分
但幸福依然存在
如果幸福从眼前消失
那就只剩下不幸
苦苦地再等一夜，没有奢望
只有苦等
苦等是一项极限运动
也是我当初追求的必由之
路，昨夜与疯子一起奔跑
我忽然明白梦的寓意
继续奔跑，在远方的某个站点
幸福，也许骤然降临
我终于吻了你
当春风就要来临
当我就要远行
我与夜与你需要聚一聚
寒冷在此刻一步步退却
我很自然地握住你的手
张雨生的《大海》弥漫这狭小的空间
我听到浪涛的呐喊
海鸥的呼唤
还有，那神秘的鼓声
你是否明白
此刻的从前，大海
是平静的
你是否明白
我是一个漂泊者
注定要在大海中流浪一生
当然，我会在你温暖的港湾
停泊。可是
涨潮了
这个时候
我认为应该
所以，我吻了你
雪克的诗（6首）
一只碗的命运
沉默享用一只碗
及至打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漫长是需要等待的
而等待，往往是无知的
把难以数计的抚摸揉捏磨砺抛光
逐一忽略
把不愠不火的烘焙
逐一忽略
或大或小，或粗糙或精致
承担同样的责任
让同样的你我，赖以寄生
直至泛黄
瓷的病态无法忽略
哗啦一声，很响
漫长归于短暂
终究要以碎的觉悟
体现新的圆满
在冬天的雾霾里玩积木
虚拟一条榕江
虚拟一江春水，当然要向东流去
接着要做的，是虚拟
一个小女孩
她在江边搭积木
方块的，是一座座行政机关
条状的，可竖起幢幢高楼
里面的人彬彬有礼
现在，我要问及小块的积木
是民房还是棚户区
女孩歪着头，善良地回答——
那是工厂
多好的比例呀
只是，雾霾已经袭击城市
虚拟的孩子开始咳嗽
真实的我们，也逃不了肺感染
安德烈
安德烈，一个好名字
无论你念，我念，或是她念
都属于那片麦浪，在天边的天边
属于白桦林，伏特加
年轻帅气的哈萨克
他的眼睛闪烁杀人的蓝
属于静静的顿河，静静的
克里姆林宫
属于凯瑟琳大帝轰轰烈烈的
荒淫史
当然，安德烈
也属于西伯利亚那一大片
千年不破的坚冰
心中的小河
我喜欢你的潺湲
喜欢你绕着老树林蜿蜒打转
我喜欢溺死在里面
你不要叫醒我
我害怕你推开山峰，越走越远
成为沧海的一滴
我只想在你身上酣然入梦
不再理会百年桑田皇天后土
如果还要闻鸡起舞
那么，跌宕的事情让大江去做
偶读黑格尔
黑格尔的黑，托起彩虹的绚烂
通体透明，是他追逐的极致
假如不在方格纸上兜圈子
我们可以在白天离去
只是，这龌龊的世界需要神话
不需要黑格尔
我们讨厌弯曲的肠子
和腹中穿梭的鱼，蓄谋已久的爱
一定要，见到残阳如血
蚂蚁们还有一百倍的耐心
讨论海洋的钮扣，怎样一粒一粒
解开，最终让风暴
窒息在瓶颈
古典唯美的版图
松软甜腻
如果有两具横陈的裸体
一定死得整齐，而又干净
石头山印象
满山的石头，犬牙交错
它们站立的姿态
保持着补天的倨傲
它们的秘密深达千年
只字不说，没有人可以动摇
风也不能
它们相信这么靠着站着
根基就会丰厚
世界就很温暖
而时刻准备着的
是把第一个搬动它们的傻子
砸个血肉模糊
诗歌月刊 2014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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