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者
游泳者解读过水的分子式后
便拥有所有的湖
告别蝴蝶和蓝天的矩阵
告别树木对土的所有制
那些被青山锁在眉宇间的无为
上善若水
一只小船搂紧木板,操鸟的语言悠荡
嗜睡者在藻类中寻觅梦乡,与精灵交换翅膀
游泳的人深入水巨大的胃
成为嗜血的小玩意,富含节肢、有触角
两块漂浮着的板块,该怎样靠拢
一朵云拥有俯瞰的坚定
被质疑的阿基米德定律
对新大陆的弱智
哦这些拼撞起来的山峦
你内在的应力成就雾霭中的宣言
此时我在水的中央
在水底的海拔
聆听与仰视,以暂且未失方寸的从容
在伟岸之下
仿佛生长是等待垂怜的无意试探
公共的瘪壳
回荡不定的气息,
从空无出发
穿过泥土的力量。
作物摇曳的黎明与黄昏;
器官被土地摆渡的人
挖得这么深
才配拥有
雪一般的祥瑞之物。
“你也来了么?”
曾对庄稼付出的苦役,
背驼腰折中
属于心花怒放的分量一一
浪花认领风调雨顺的龙。
隐秘的灌浆
一旦降临那么疾速,
秸秆也不明事理。
有时大地会将回馈
视为醉拳,
左手沉甸甸的穗;
右手瞄准你的下颚。
身无几朵浪花的人
滩涂
每一条破天荒的河
也流淌酷似冥河的水,
上游更纯粹。
夏日丰盈的河水
秋冬萧索、缓慢的节奏
转向隐藏的力量。
磨镰人、浣衣女领着顽童
以走向鲜花的方式
贴近河的中央,
把古战场甩在侧旁。
砾石擦出的火花
足以战胜忧伤的开阔地:
埋着盔甲和马掌铁。
膝盖与卵石摩挲的地方
经过便重现着历史。
涌浪的冲力
无论天,无论河,
连接新的瞬息与大海。
更高的浪花不是停止,
正回转马背
与远空的星斗。
目送蜿蜒的声音在讲述
周而复始的颤抖。
反悟:小柴胡汤
电话里你不知疲倦地
捧来,张仲景的旧日子和植物;
带给我希望、药罐子折磨人的决绝。
我们一东一西
都在过冬,都体谅对方的陈疾
和年迈的母亲。
是的,该敬礼了,先贤以一组草药招我
回到古代,而你迷恋在西方放血、针灸的位置
以董式奇穴来谋略。
我对你推介的方剂
不设防,毕竟耳熟能详。植物词典中
柴胡属伞形科,多年生草本、喜向阳旱荒山坡
和路边,为疏肝活着。肝为酒活着。
酒中有我死去的亲人。为了肉体的懦弱
我打开处方,
看见人参已被置换为党参。
‘人字何以被
改写?疑问浮起来,
“前者极易上火”,营业员答道。
我又一次打开小柴胡汤,副作用无法规避;
日本病人死亡的报道
从屏幕弹出来。躲开哭泣的空气。
凭什么,认为一个方剂能拯救此刻的我;
唐代的经卷以分离的方式
飘扬过海。
日本人和中国人、古人,我和伤逝的父亲,同类
怎样界定的气球,充满尸体的腐咒。
我是未来之我的
同类吗?
或许一个方剂
中断某个,正在明晰的光亮。
此刻,我还是吞咽了良药或毒汁,
并将度过难以预测的日子一一
这叵测,暂不为人察觉。
诗歌月刊 2014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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