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
冬深时，为什么星星密集
并且越发明亮？
星汉。椭圆的瓷盘，一尾鱼
城南的生活安好？流水
日日清冽，同学如云
那年，在香港听见枪炮声
冬深时，回到寂静厨房
刀人和俎人之间展开了游戏
窗外的星星，若昔年之脸
抄星
星是，昂星。牵牛星。明星
长庚星。奔星，要是没有
那条尾巴，那就更有意思了
星河廓落的很啊，他在抄星
月儿呢？月儿正闲，有一个人
在马路上散步，他闲过月儿
他抄星，在南芜湖，冬夜迢递
路灯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写作笔记
把白居易编织进《枕草子》
把清少纳言编织进波德莱尔
把吴文英编织进《一点墨》
把薛宝钗编织进一刹那
人生，颇有些意思：还有
花瓶、酒瓶、醋瓶和酱油瓶
编织到身体里，肉中刺
编织进一张淡黄的纸笺
把黄昏编织进雨里，把杜甫
编织进成都，把西南交大
编织到一阵午后的回忆，把
东京编织进墙上的一名妖女
落雪
忆起落雪，一一雪便飘落
小窗前，白色旧影和一枝梅
这可是2020，还是1950？
那秦淮河边散步的人，克里斯蒂娃？
鸡鸣寺的晨光，萦绕在梦里
何时来到，这闪烁冷光的小美玉
那年，罗兰·巴特起身出走
辗转到埃及，当起扶贫教师
羞涩之雪，靡靡之雪，大爱
四时的记号
春，是一滴水；仅仅如此
夏呢？芥末。猪耳朵飘在暮色里
秋天，隐逸的尘土
连接冬雪的鼻粘膜
为什么空气里耸立着猪粪的气味
“异乡记”里单薄的女人
像一串字母，S，I，G，N……
我清晰地记得，你樱花的脸
不，不，
那其实只是，一个黄昏的手势。
在冬天
入冬以来，日影总是一张脸稀薄、疏冷若人情；雨水总是溅在办公室前玻璃，脏了
这个单位的眼；是的！人已厌烦了他的话，总是排比和抒情；虚弱像中年领导腰身
冬日的冷风也拿他没法，只是穿越枯枝，硬的像可怕的黑铁（“黑铁”一词，真是吓人；清少纳言也很怕它）入冬以来，雾亦重重，不似去年雪；不如去看一双浓黑眼圈，那颓废之美生死不顾那人无知，因为他读书太多
追忆
该往哪里走呢？前面，是窄的巷子，后面，皮鞋声，左边是流光，右边，是刺心的花香暗
那人还坐在树下喝酒吗？当他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生活的身子缀满了暮春词。白灯光影还有点儿衰落的喜气哦，楼梯也不那么阴晦了。风窜来窜去砖墙，砖巷子，旧春色是淡黄
袖间暗掖一两声欢笑，他坐在树下，并反复念着：“无头的山羊，走在一只胳膊的樱桃园。”
紫薇花说
一
热风吹过，紫薇花说了什么？（为何，园子恁般空寂）
1997，在望江县太慈镇
一位年轻的诗人
浴在小河的温水中
“我该去做一个手术吗？”
热风吹过，紫薇花说了什么？（为何，园子恁般空寂）
这一小块树荫很瘦
这一小块石子很瘦
是啊，风景轻淡
黄昏像纸，A，B，C，寂寞……
二
1997年之夏，你的目光
专注于白浪涌起的湍流
当芦岭煤矿的燕子
掠过长桥的冷石栏
你的忧郁（那时你忧郁）
仿佛一缕缕油腻的长发
那是一只韦家的燕子
那是1997年的肖像画
绿酒，弥散着，白色之夏
在身体里消耗了十六年啊
X时光
怀念吗？迎着阳光——
1994年冬天，太和公园的书店
（幽幽的书店老板有着南欧白人女性的鼻梁）
遇见你，这不是上海
怀念吗？银杏叶融化
在上午的暖流——
阳光融化在隐隐的市声，A！
这是十里洋场的上海
不是中国北方的县城，1944！
弄堂里走过风一样的女人
铁锈味藏着，一点点隐忍
诗歌月刊 2014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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