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中秋节
饮完一杯怀乡酒后
独自赏月
月亮给我披一件
清冷的外衣和
淡淡的乡愁
今年中秋节在家乡
和哥哥喝完酒后赏月
月亮蒙着一块云纱感动得哭了
泪水淋湿了我和哥哥
也淋湿了伤感的人间
2023年10月1日
二、小屯的闹与静
说它小了
房子多了很多
说它大了
住在里面的人少了很多
小屯变化的悖论
像一个身子臃肿的心脏病人
那时东倒西歪的土坯房
门里飘出蒸汽
烟囱炊烟袅袅
今天的砖瓦房大门紧锁
偶有一棵忍不住寂寞的牵牛花爬出墙外
吹着无人欣赏的喇叭
那时的土路上
牛、羊、猪相互躲闪
当然还有合唱的鸡鸭鹅跩着方步
更有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打着招呼
今天的柏油路
半响走过的一个轿车
没留下一点辙痕
也没有行人注目
更没有惊起一声狗叫
那时真“闹”
现在真“静”
我站在小屯中央
一只耳朵听“闹”
一只耳朵听“静”
像一个傻傻的孩子
2023年10月2日
三、小园
中秋节去哥哥家
小园如持续斑驳的生活
黄的黄绿的绿红的红
这让我想起母亲的小园
想起和母亲浇灌小园的童年
吃饭时咬一口小园的大葱
和母亲栽的大葱一样
辣出了几滴岁月的泪
哥哥和侄子看着我笑
我忽然明白
母亲的小园已从梦中
飘进了现实生活
2023年10月3日
四、南大坑
取土筑墙、脱坯遗留的坑
形成一个水洼
那是我童年的湖
童年的海
我在它波浪里搂狗刨
涟漪一圈一圈扩散着欢乐和向往
四十年间
我游过许多湖看过许多海
每次都联想到南大坑
今天再回到它身边
鱼儿跳跃着快乐
水草摇曳着微风
而我只能一无所有的孑然站立
忽见一条锦鲤摇头摆尾游来游去
好像追逐着我的童年
2023年10月5日
五、老老房子和老房子
我最早住过的房子
是很久很久以前父亲建的土平房
四十年前
二哥改建为石土房
我每次回来都注视着那椽子和檩子
以这种方式向老房子致敬
因为那是从老房子上扒下来的
四年前
大侄子改建为砖瓦房
新房子也变成了老房子
老房子成了老老房子
我回来不仅找不到土平房的痕迹
就是石土房的痕迹也一点没有了
正当我失望的时候
大哥告诉我
两次改造
地基都没有动
我从来就没见过房子的地基
但我心有感悟
以后每次回来都伫立房前注视
房子渐渐模糊成父亲和二哥的影子
2023年10月6日
六、中秋回乡和哥哥喝酒
死一个人喝一盅酒
喝一盅酒死一个人
他们都是我的同学、乡亲
有的比我年纪还小
真是“访旧半为鬼”
吓得我不敢再问
又急切想问
不想再喝
又无奈地喝
他们小时和我一样
都努力想离开这方土地
却替我守了一辈子
我离开了这方土地
替他们在外漂泊四十多年
老了却还想回来
哥哥说：
“人生百年终有一死
船行万里终回母港”
我和哥哥碰一下
干了最后一盅酒
2023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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