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安送我回到家门,神秘地说:“你等着哦,明天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没有追问,我知道他是一个不断制造惊喜的人,怀着期待,我枕着一夜的美梦,香甜地睡着了。
早上醒来,觉得神清气爽。我急躁又耐心地等着他,我知道他是不会骗我的。“你像春天刚长出来的嫩叶那样清新,你像树梢的新月那样圣洁……”回味着昨晚他在我耳边呢喃的话,一丝微笑不由得跑到脸上:傻瓜,不知这两句是情书大录的文摘还是他的杜撰?不过,这两句话真的很好听……我沉醉在他的臂弯里,他温柔地吻着我……我们相互献出了自己的童贞……我的脸突然热起来,哦,不要再想了……我站起来,走进房间,摆弄着窗上酒瓶里的一束小野花,那是他前两天送的,那时我正在喂猪,听到一阵马达声,接着是他的大呼小叫:“芳,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映进我眼帘的是一小束路边的小花,有黄的,有白的,有红的,一朵朵挨挤着脑袋,争先恐后地向我报告春天的喜悦……也正是这一束花,让我被家人和村里的邻居笑话了几天……虽然如此,我还是悄悄地将它摆在窗户上,悄悄地换水……
外面传来了熟悉的马达声,这坏蛋,终于来了!我匆忙整理了一下头发,迎出大门:“怎么不先打一个电话?去哪里呀……”他穿着白衬衣,骑在摩托车上,带着头盔,眯着眼看我,阳光在他的轮廓镶了一圈亮边……唔,他好像更帅了……他伸手拉我上车:“去到你就知道了,先上车吧……”
我们的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奔驰在公路上,扬起一路黄尘。我紧紧环住他的腰,脸庞贴在他背上,闭上眼睛,任疾风梳理我的长发。他带我去哪里呢?会不会到镇上那家珠宝店买戒指向我求婚?我要不要先答应他……?
“我们下车吧!”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想。张开眼,前面是一个郁郁葱葱的小山坡,一条小路曲曲折折地往深处延伸,透过树影,那条大河静静地绕过这个小坡……“呃?……”我转动着疑问的眼神,他笑了:“先辛苦一下啰,我们只能步行进去。走到河边你就知道了,保证你会喜欢!”他推着摩托车往里走,我只好怀着一肚子疑问跟在后面。转完了山路,前面的天空豁然开朗。
下面是一片竹林,竹林边缘是金色的沙滩,连着细沙的是一大片鹅卵石,石滩连起在春天的煦阳下泛着点点波光的大河……“太美了……”我惊叹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安跟在后面:“那是以前一帮朋友出来烧烤时来过的地方……”小心地穿过竹林,我不由得奔跑起来,安一边锁车,一边嚷:“小心点!等等我呀……”
我咯咯地笑着,慢慢往前走,一边低头挑选着形色特别的小卵石。
安赶上我,和我手拉手走到河边,我赫然发现,低于沙滩一米的河面上,浮着一只小木船!它不是很新,褐色,大约三米长,撑着一个遮阳的帐篷,一根麻绳绑在船头,另一头系着河边的草根。“喜欢吗?”安在旁边轻轻的问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的意思是……它是我们的?”他的声音继续响在耳边:“想上去吗?我今早向一位朋友借的,好不容易他才答应……”
我忙不迭的让他将小船拉了过来,扶我上去,安顿好了,我兴奋地问:“你真行!怎么想到的?原来这就是给我的惊喜呀!”“因为曾听你说很喜欢船,但没划过,所以我就借来了……”我望着他深情的眼睛,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心头。
我不会划船,拿着船浆挣扎了好久,那小船只是团团转,只好把它们交给了安。安熟练地抄起它们,顺畅地带我进入了一个美妙的航程。清澈河水在船浆下哗哗搅动着,两岸慢慢掠过团簇的竹林、娇艳的映山红、炊烟袅袅的农屋、青翠的松树,偶尔划过几只像海鸥一样的水鸟……暮然,我发现,小船已经走了很远,下面碧绿的河水像一块看不透的玉。
“安,这里的水很深哦!我们都不会游泳,我害怕……”正说着,一扁竹筏从远处轻快地划来,细看,原来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八九岁的小女孩,轻松的摇着浆,筏上排着几只渔鹰,很快的从我们旁边掠过了,小筏像一张树叶慢慢漂向远处……安回头笑笑:“不要怕。你看,人家一个小女孩都敢单独出来呢!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一个大男人吗?”我不做声了,因为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更宽阔的河面,只有偶尔拂过的微风撩起绸缎一样顺滑的波纹,但很快恢复镜一样的宁静。虽然我一直生长在农村,但此时的景致还是让我惊奇。对着太阳的那边岸上,是连绵的群山,拦着河流的山脚是灰白的岩石,弯弯折折的松树执拗地紧紧攀在没有泥土的石头上,像一幅苍穹的中国山水画。而另一边,则是一幅淋漓尽致的油画了:浓郁得墨绿的山坡浮着一片片春天的鹅黄,几处角落点缀着斑斓的野花,山坡在河面投下浓重的阴影……
安放下浆,抹了一把汗,微喘着气说:“噢,太热了……”我心疼地望着他揉乱了的头发,不由走上前,抬手帮他梳理一下。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们的眼睛里盛满了湖光山色,泛着点点波光。他搂着我坐到帐篷下,慢慢躺下,我起身:“噢,还是白天,是在外面呢!”他拉着我呢哝地说:“放心,周围都没有人呢……”是的,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声鸟鸣,和我们的小船撞击水面的波响,我仿佛闻到河水腥鲜的味道和微风送过来的花香……
当那青春的欢愉过后,我幸福地枕在他的臂弯里,听到他说:“芳,我们结婚好吗?等下回去就买戒指……”我不做声,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他急了:“你不同意吗?我们也高中毕业两年多了,又不去读大学……你放心,我会让你幸福的!虽说考不上大学,但我父母手里也有一些积蓄,我是独子,他们正打算拿出来给我投资呢。我打算去县城里买一块地皮,起几层楼,底楼铺面出租,上面几层自己住也行,租出去也行,楼顶再盖一个小凉亭……你不是喜欢花吗?那就在周围砌上大大的花槽,你可以种很多花了。晚上在凉亭闻着花香赏月,是不是很浪漫呀?”他碰了碰我,我还是没有说话,他接着说:“你不喜欢呀?那我们在那片沙滩上开一个夜销城或娱乐城怎么样?你看,这么美的景致,比桂林山水也差不了多远呢!肯定会吸引很多人来,肯定很赚钱……”我急忙说:“不要!太多人了不好……”安笑起来:“哦,也是啊,那样这美景就被污染了。那我们不开了,以后有空我就带你一个人来!”我还是不语,只在他脸上印上一个轻吻……安也不说话了,我们只是静静地躺着。过了一会,安要起身,说:“我要出去一下。”“去哪里?”“唔,我要上厕所……”可是这里没有厕所呀,离岸上也还很远呢!”安调皮地笑着:“外面不是吗?”“讨厌!去吧!”我点了一下他的鼻尖。目送他走出去,听着咚咚的水声,我扭头看着帐篷另一头,只见外面白晃晃的一片,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巨响,我的心咯噔一下,掉头看,已不见了安!我奔出外面,大声呼唤着:“安,你在哪里?”只看见深深的河底冒出一串串水泡,我朝河边疾呼:“救命啊!有人落水了……”举目四望,宽阔的河面没有一个人影,只见岸边一丛触目的映山红还在静静地热烈地开放……
后记:这是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改编的。我家乡某镇上的两个年轻人,划船到一个宽阔平静的河面约会,男孩失足落水身亡,不久后女孩怀孕,经男方父母要求,生下一婴儿交由这两位老人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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