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送离阿姐

 

阿姐，
昨天你还吃母亲的奶，
今天你却要嫁人。

 

阿姐，
昨天你还抢我的玉米饼，
今天你却要嫁人。

 

阿姐，
昨天你才学会做饭，
今天你却要嫁人。

 

阿姐，
昨天我们还在一起玩石子、拾柴禾，
今天你却要嫁人。

 

阿姐，
昨天我们还帮母亲种菜，
今天你却要嫁人。

 

阿姐，
昨天我们——
今天你却要嫁人，
弟弟洒泪送你行。

 

阿姐，
你娇弱的双肩，
能挑回两桶水么？
能拉动一担柴么？

 

阿姐，
你瘦小的身躯，
能经住山中的寒风吗？
能承受林中的潮气么？

 

阿姐，
你十六岁的花蕾，
就肯在这寒冬开放么？

 

阿姐，
孩童般的你，
就肯让玉洁睡在粗鲁怀中么？

 

阿姐，
不是母亲狠心，
她比谁都伤痛，
她的泪如山上冰雪消融。

 

阿姐，
只因我们生在山中，
封闭的世界，
到处是可怜人。

 

阿姐，
不要怨母亲，
我若不上学，
你也不用现在嫁人。

 

阿姐，
你的泪，
滴在我的心口，
纯晶的白珍珠！

 

阿姐，
请放心，
我会用你与母亲的泪，
写出我你优美的颂诗。

 

阿姐，
等我学业有成，
我会用感激的泪，
接你们进不再是梦中的都城。

 

阿姐，
我背转身，
望着山上的青松，
送你远行嫁人。

 

阿姐，
十六岁的阿姐。

 

阿姐，
花蕾般的阿姐。

 

阿姐，
童稚纯灵的阿姐。

 

阿姐，
嫁人的阿姐。

 

“阿姐……”

 

二、远离阿姐

 

阿姐，
党的阳光暖三分，
我的诗歌绿遍田野。

 

阿姐，
山外的天也蓝水也绿，
与家乡的是姐妹。

 

阿姐，
生长在辽阔的天地，
理想便会插翅飞。

 

阿姐，
草原上的羔羊，
你未见，她们如你美丽。

 

阿姐，
这儿的歌声也动人，
如家乡小河响叮咚。

 

阿姐，
山外的大海如天空，
你的眼睛是海是空。

 

阿姐，
到处吹着暖人的风，
你的气息香一层。

 

阿姐，
他们来拉我的手，
笑容如你酿的甜酒。

 

阿姐，
城里的灯光很迷人，
你光亮的面容醉千心。

 

阿姐，
酥甜的面包馋人，
嘴里的快乐怎比玉米饼。

 

阿姐，
我这里飞，
你是否流着泪？
我于高楼听风，
看到你哭泣得心碎。

 

阿姐，
十六岁的阿姐。

 

阿姐，
花蕾般的阿姐。

 

阿姐，
童稚纯灵的阿姐。

 

阿姐，
嫁人的阿姐。

 

“阿姐……”

 

三、永离阿姐

 

阿姐，
我可怜的阿姐，
你睁开眼看一下吧，
养你的大山绿透了天。

 

阿姐，
妈妈又做了玉米饼，
甜甜的样子却味如咸泪，
我们姐弟仍啃一块吧。

 

阿姐，
小河仍在流，
清水绿波石如玉，
你来陪我玩个够。

 

阿姐，
山上小木成大树，
你若再来拾柴禾，
树上的小鸟欢啾啾。

 

阿姐，
咱家的菜地绿油油，
紫茄白萝红辣椒，
香酥却被你带走。

 

阿姐，
你无奈的泪流动，
希望的眼神为何看着家的山头？
谁的孩子紧贴在你的心口？

 

阿姐，
你发抖的肩头，
是谁撒下几根银针，
混在你黑亮的发中刺眼睛。

 

阿姐，
你修长如葱根的十指，
是谁狠心将它变成了枯枝，
想到拽我的小手就伤痛。

 

阿姐，
你总梦到自己穿裙戴花跳舞，
今天为你买的红花和蓝裙，
却只能挂在枝头让风飞舞。

 

阿姐，
我可怜的阿姐，
你睁开眼看一下吧，
山上长满了我爱你的诗行。

 

阿姐，
我不愿再背转身，
看着蓝天白云和青松，
听你下葬的流血声。

 

阿姐，
永远十六岁的阿姐。

 

阿姐，
永远花蕾般的阿姐。

 

阿姐，
永远童稚纯灵的阿姐。

 

阿姐，
为我上学嫁人的阿姐。

 

“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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