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问你什么叫大同社会,你一本正经地说:“人人以单身为傲,鄙视恋爱,这是社会最高级的形态,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实现。”现在想来,你真是预防青少年早恋的专家。
我连续打嗝时,你总会扯一个谎来转移我的注意力。但因为你太会演,所以尽管我知道这条规律,依旧年年上当。
“哎,昨天和你一块吃饭的那个男生是谁?别瞒我。”
“昨天?嗝。我没有。嗝。和男生吃。嗝……”
每次把我逼急到完全不打嗝时,你就突然像个疯婆子一样哈哈哈地傻笑起来,然后我就秒懂了,会有一种想打你的冲动。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跟着你一块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爸工作忙,经常不在家,你既担任母亲的角色,又担任父亲的角色。我哭,你从不安慰:“别在我面前哭,到没人的地方去。”
这的确符合你的个性。从我出生到现在,家里发生的事不少,可我看你哭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后来,像成了一种习惯,我也尽全力不在人前落泪。
你常向我抱怨爸爸的种种不是,说自己当年太单纯,才会因为一个人的善良与才华就嫁给他,要不是考虑到我,早就跟他离婚了。
后来我才知道,你和爸爸其实彼此爱得深刻。爸爸有一种突发病,不及时吃药就会休克,和哥们儿喝酒时曾犯过。有次爸爸出差,在一个和你说好的时间莫名失联,两部手机均无人接听。你感觉不对,都快把他手机打爆了,问遍了他所有的铁哥们儿,还是没消息。那一晚,你做了最坏的打算。因为我正读高三,你不敢跟我说。而当第二天一大早,一切安好的爸爸给你回电时,你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这事是后来你到学校接我时说的,你还一脸骄傲地说:“知道吗?你妈是大雁,是烈鸟,一生只追逐一个人。”我装作很鄙弃的样子:“哟,就你那样。”其实当时我差点落下泪来。
不知从何时起,你不再是我欣赏的那个洒脱的女子,越来越像一个心事重重的中年妇女,开始担忧各种事。而担忧的对象,只有一个——我。我是你拼命想保护的人,你想用尽全力给我一个安全的世界。但是,你也是我拼命想保护的人,我也想用尽全力给你一个安全的世界。我希望能实现我爱你比你爱我多一点。
记得屠格涅夫《麻雀》一文有這样一个片段:忽然,从附近一棵树上扑下一只黑胸脯的老麻雀,像一颗石子似的落在狗的面前。它全身倒竖着羽毛,惊惶万状,发出绝望、凄惨的叫声,两次向露出牙齿、大张着的狗嘴跳扑过去。我觉得这只掩护自己幼崽的老麻雀,像极了你。
在北方的夜晚想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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