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这位想当初英气潇洒,干练上进的中国刑警,因那次意外,也仅仅是因那次不幸的意外,两鬓过早成霜!二十年!曾一度因那次意外而瘫软的身体,尽管睡在老伴(梨树医药下岗职工杜秀玲)给他花大力气弄来的如此柔软的天鹅褥上,可还是僵硬得不能再僵硬!身体的及其虚弱使得他就算是很凉的天也总是爱冒虚汗;尽管老伴在一天里给他换上二次衣服洗上三遍澡,可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仍然是燃气泄露的汽味!
人们常说,久病没贤妻。可他的这位结发夫妻,从没有因他的……而一如既往。
时钟嘀嗒、嘀嗒,分分秒秒!这多么煎熬的分分秒秒,这天天让人揪心的时钟伴随他僵硬的身躯在僵硬的床榻上整整嘀嗒嘀嗒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对他来说,必须用光年来计算!
一天,他的僵直的手突然微颤,这是她的老伴的第一秒发现:‘’动了!动了!儿子,你爸他动了!‘’这也是在第一时间,他的老伴用现在最先进的通讯工具给他远在天涯的儿子的第一通报!她的电话是坐在地上偎依在曾用她一度纤嫩而不知什么年月变得粗糙的手抚摸得光光的床头板上打的。她满头是汗,脸色苍白,一张一合的嘴角发出似乎没人能听得懂的声音。‘’’秀玲‘,你咋了!‘’陈志祥~这个在床榻享受了十几年的英俊警察,如今他醒了!他也是在第一秒发现了他老伴的纤维动作。可能在这个世界上,也仅仅只有他才读得懂秀玲的一张一合!她泪溢无语,他枕巾浸湿。她好像从来没有过对他那些年为了工作而从不顾家把偌大的一个家全部扔给她的怨恨!他的泪,可能在秀玲的眼里是她平生的第一次!而也恰恰是这人生的第一次,一时间化变成了一种无恨催化剂,剩下的仅仅是对他的爱与希望!希望他还能下地走走;就这样一种常人从没留意过的
行为,对此时的她该说不上是一种多么样的奢侈!
‘’秀玲,我对不起你!’这位在床榻上僵硬了十几年的中国警英,有了知觉后的第一动作就是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嚎啕!
他在她的生命里,曾无数次地抱头抚摸,这种抚摸也曾无数次地发生在她的梦境里。可秀玲这回的行为在他的感觉里好像从来就没有过!
‘’秀玲,我会好起来。我要对你好,以后我要天天做好了饭菜等你回来吃!……‘’不知是这位大男人僵硬之后的良心发现,还是这位纯朴女人的艰苦年轮在他光年的岁月渐渐润痕!总之他真的有了新的发现……她是这个世界最美的!
还好,他有知觉之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配合她的想法,走!走,他很坚定,也很自信。走由开始的寸步挪移,到现在的近乎大步流星;走,有天高气爽,也有雨雪冰封!可这常人的一年365 ,星移斗转。可他的这一天天、一年年,几乎道道画乱了的笔记本,不知凝聚了他多少坚定与毅力!
儿媳生孩子的那段日子,老伴离开了些时日,这对他来说是坚强与毅力的考验极限。他过来了!雨天,他出去走走,开小差的手神经说啥也不支持他撑起那把秀玲特意留下的伞!
回到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的家,看着秀玲给他放到柜面上面的干净的衣裤和冰箱里足够他吃上一周的包子,他的眼角再次溢出了几天来几乎天天溢出的酸涩!
他想明白了:谁都泪,但路要走;谁都有愁,但事要做;流完了泪,自己擦一擦,忧愁过后,静一静,接着做你的事,接着走你的路…同时他还悟出了:人还是要靠自己。生病了,自己去买药;天冷了,想着多穿衣;感觉饿了,找点吃的……
有一天,儿子回来了,他走累了,躺在床上,对他儿子说:孩子,记得有对老婆好!因为有一天,当你躺在病床上时,主宰你生命的不一定会是医生,也不定会是曾经陪你花天酒地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每天都面对坚强与毅力的极限挑战,他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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