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与父亲一起生活的时间很少,因而得到父爱和父亲的教诲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自打我可以记事以后,父亲给我的印象总是忙于工作,本来他的工作岗位是会计,搞好他的账务处理和成本核算就可以了。然而,那时年幼的我经常看到他却是在晚上去干嘛他的本职工作,白天不是去帮助其他售货员做事,就是去经常去出差替代采购员押运物资。幼小的我常常看到父亲与他人谈天说地相处得很好。
正是因为如此,父亲经常将我一个人委托朋友照看,特别是他的好友一个叫苏羽林的伯伯。记得有一次睡到半夜,突然电闪雷鸣下起暴雨,与苏羽林伯伯以及肖伯伯一个屋子被雷声大作惊醒的我,吓得躲到床下大哭起来。好在是苏羽林伯伯好不容易在床下找到了我,把拉出来不停地安慰,才使得我又回到了梦乡。
晚上常常去办公室加班的父亲,把我一个人放在寝室里,而那寝室的外面就是清水供销社收购猪骨头牛骨头的堆放地,那寝室的一个黑洞洞牛肋骨窗外,总是让我觉得那些骨头里有死人的骨头,而使得我每到夜晚就提心吊胆不能入睡。
父亲留给我非常严厉的印象,是一次给了我三元五角钱,叫我自己一个人去幼儿园报名。谁知道在快到幼儿园的时候,遇到街上补鞋的雷皮匠的大儿子,将我放在衣服兜里面的三元五角钱全数偷去。报名时才发现没有了钱后的我,耷拉着头的我回到父亲那里,受到了父亲一顿皮肉之苦的招待。
都说父爱如山,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记忆中,唯一感受到父亲内心那种对我的爱,是在他去世前的一个日子里,也就是一九六五年的七月十五号,父亲利用到文公区开会,散会后大热的天气专门步行了二十多里路,从文公到方家中学(仁寿县九中校)来看我和我五姑妈。
那时我被父母送到五姑妈那里,已经生活读书了两个年头了。那天精神抖擞,一件雪白的短衬衣被扎在腰间的皮带和手腕上一块手表衬托着,脚上一双崭新的黑色凉皮鞋,显得风度翩翩的我那三十三的父亲,看到正在玩耍的我后,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的笑容里充满了对我的关爱。
那天晚上,在漫天的星空下,五姑妈请了几个男老师与父亲一起,在方家中学的六六级一班的教室外那个草坪上闲聊。谈性十足的父亲,与那几位老师一直交谈到十点钟左右才散去。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父亲就告别了五姑妈和我,又踏方家中学门口那条上去文公的小路。与五姑妈一起站在学校门口目送父亲的我,看到我那父亲几次回头,几次挥着他那只带着刚刚买来带了几个月的新手表的手臂,向我和五姑告别。那个时候可能只有上天知道,那是父亲与我和五姑妈永远的告别,父亲的那几次挥手的身影,是他留在我记忆中最后的记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再也不能,再也看不到他那充满亲情和父爱的挥手了。
七天后,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五姑妈的痛哭,使得少不更事的我感到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我永远就没有父亲了。因而我也一个人躲到方家中学的礼堂哭了起来。
在安葬父亲的路途上,父亲工作的单位上和街上许多的人都自愿来参加葬礼。打那以后,不管是父亲的责骂和调教,还是父亲对我的关爱与极少流露出来的慈爱,都只有在回忆中拾掇和回味,在梦里体味到父亲的音容笑貌。尤其是父亲最后一次到方家中学来看我,以及他的妹妹———我的五姑妈时,留给我的暖暖的父爱,让我从内心深处觉得虽然表面严厉的父亲,其实真正的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一颗慈父的心。
在我的人生中,父爱如山的体会也许因为父亲的早逝感受不多。但是,我从记事起看到父亲对于工作的尽职尽责,对于同事的那种乐意和乐于相助,都使我受益匪浅。因而,我也非常的感谢父亲遗传给的这些基因,尽管我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
父亲对我的严厉,让我后来对工作有一颗追求尽责的心性,对朋友对同事诚实守信,说话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我想,这都得益于和感谢我的父亲吧?!
放心从这里想开去,我是不是也可以体悟到这也是一种父爱如山呢?
我想,一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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