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十里洋场寸土尺金,空间金贵,一伸腿一抬头之间,稍不留神就要你付出昂贵的代价,因此每个上海人必须学会小白鼠的灵活,在最小的空间里,做出最大的成效。
螺蛳壳内做道场,最能折射出上海人善用空间的奇思妙想。
上海闲话中的一个“小”字说简单倒也十分令人寻味。
比如,“小乐惠”中就不乏大哲理:劳累了一天,晚上添一碟小菜小斟一番,就是小乐惠,或者逢周末休息全家去点心店吃小馄饨、小笼包,破费不大,其乐融融,这就是小乐惠。再则盛夏之夜,将西瓜浸在井水里凉着,全家乘凉吃冰西瓜也是小乐惠。这些流传几百年的上海俚语,其实很有现代感,是一种享受低成本的微幸福。上海生活指数高,谋生辛苦。聪明的上海人就尽力追求这种低成本的微幸福来自勉,随遇而安是社会安定的主要元素。
有这样的需要就有这样的市场。
连一碗没有任何浇头的光面都要下得软硬适中,然后加上一坨猪油,再撒上一把绿油油的葱花,浇上老骨汤,冠之以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阳春面”。一度广受从黄包车夫到写字间白领的欢迎。
上海有家百年老字号店“北万有全”,火腿一两就可起售。按行规一两火腿可以切成薄薄的二十八片,那是考验师傅的刀功,然后鱼鳞般整齐地排在油纸上,再套在纸袋里,扎上红线,恭敬地递给你,伙计不会因为你只买一两火腿而对你翻白眼。寒冬腊月一两火腿烧一锅火腿粥,足可香溢满室,炎炎夏日一两火腿佐以冰啤酒,也令人食欲大振。
上海毕竟都是营营生活的小市民,五光十色的引诱很大,上海俚语中一个“小”却起着大大的警示。比如,搓搓小麻将,会打麻将的人都知道,台湾麻将和广东麻将的来去都很大,唯有上海的老派麻将来去都很小,资深的上海麻友最恨那些“跌倒胡”,这种人的牌风是最不受欢迎的。上海麻将的特点是做花,什么喜相逢、一般高、大三元等,充分体现了上海麻将是以消遣怡情为主,是有节制的娱乐。
咪咪小老酒也是三五知己好友一聚,而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凡事不张扬、不过分、点到为止,这是最典型的上海人的处世态度。
赞扬海派文化的高度和厚度的同时,请不要忘记她的“小”——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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