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街上行人少车也少,一切都是冷冷清清。当我乘车赶到南郊肿瘤医院找到病房时,看到姐夫直挺挺的躺在冰冷的床上,嘴里含着一个铜钱,我知道他已经走了,告别于肝癌晚期。姐姐和女儿流着泪在收适东西,三兆火葬场一会来车拉人。
我姐夫杨丹军,高高的个子16岁去河北当兵,曾任连指导员。1982年转业时随妻子到西安北郊某公司作纪检监察工作。他言语不多,为人诚实工作又认真,后来当了公安处长。把一个治安混乱人人有意见的生活环境改变,得到公司和职工的肯定,赢得名誉,口碑很好。
他和我姐姐是在洛南县时通过媒人介绍认识,他父亲时任县武装部政委是个老军人,住在县委前院,我家住后院。县委院子有口水井,做饭吃水都是自家去担。我不认识杨丹军却见过他担水的样子,姐姐和他正式见面前向我打听人长的啥模样,我如实说:
“高高的个子,皮肤很白,军装上有四个口装,人挺精神的,担水时好象有点驼背。”
姐姐听了很高兴,后来她俩恋爱时把这句话告诉了姐夫,他听了也高兴。这句话多年过去我已忘记,姐姐却还记着,姐夫去世后因思念杨丹军,笑着向我提起当年的这句话,说完就潸然泪下。
俩人恋爱后,他时常到家里来,有时姐姐不在。一番客套后父母就忙去了,兄弟们不爱言语常由我陪他说话。不记得都说过什么话了,只记得聊地很开心,过后他给我姐说:我就和你二弟能说得来。军人好喝酒,他酒量很大,我家里没人敢陪,每次吃完饭他一个人留在饭桌上不慌不忙,自斟自饮,一瓶烈性老西风酒喝下去一半,悠然自得像个“酒仙”一样。
姐姐从小被奶奶宠着,长大后任性不羁,俩人结婚后时常吵架,他脸上常留下姐姐的手印,曾闹过离婚,被家人阻止没能离成。离婚不单纯是俩个人的事,耗人耗时耗精神还破坏亲家关系。俩人后来有了女儿杨艳,女儿随着父亲长,个子高,皮肤白,就像一把连心锁将俩人牢牢拴住。时间长了他发现妻子除了任性好强外,没别的坏毛病,就处处让着宠着,象大哥对待小妹一样。姐姐比他大几个月,本该姐姐让着弟弟却成了弟弟让着姐姐。她用了多年手机还不会充电,都是丈夫忙完工作回家给她充电。姐夫当了公安处长,她大树底下乘凉,公司的人见了她都主动客气打热乎,时间长了姐姐竟滋长了贵夫人的习气。三人之家其乐融融。
姐夫为人豪爽重情谊,和战友喝酒时每人先喝完一瓶后,再拿一瓶才用酒杯正式开始,时间长了必伤肝脏。在姐姐严管下,姐夫除了烟未戒酒量已大减,但为时已晚。姐夫平日身体很好,有一天早晨起床准备上班突然感觉腰部疼痛,姐姐马上陪他到公司职工医院检查,被确诊为肝癌晚期,姐姐不相信又带他到西京医院检查,还是肝癌晚期,姐姐一时六神无主,急忙告知兄弟们寻求帮忙。他的战友朋友很多,经介绍转到唐都医院治疗。我们瞒着他说是一般肝病,发现及时还能治好,他也信以为真很配合医治。闲谈之时还和我们商量着,将来找个环境好的地方买套大点的房子,咱们兄弟们好时常相聚。他见病情没好转,要求转南郊肿瘤医院。他对生命的渴望,对生命的祈求,使我心里很难过,因为我不能让他转危为安。
姐夫也许在咽气前二三天才意识到自己得了肝癌,他对朋友说:我这一辈子算是交代了;对亲弟弟说:我不行了,就靠你孝敬父母了。咽气时他一手拉着妻子,一手拉着女儿,嘴里不停地嘱咐着,因声音太小她们一句未能听懂。这是他对妻子、对女儿无限的热爱!对生命的留恋……
从发现肝癌到去逝,仅仅两个月,一个活鲜的生命就没有了,生命的脆弱是如此的惊人,让人无法适应。人来到世上都是过客,都是匆忙走完行程。来时一团肉,走时一盒灰,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个道理人人明白,为什么还要尔虞我诈,你争我抢呢。我没有见到姐夫生命的最后时刻,看见的是他直挺的身体,平静的面容,和他留给我那美好的过去……,他遇事冷静,处事大度的作风,是我永远要学习的!姐夫逝于2005年11月6日,五十岁英年早逝,距今已十五年了。
医治期间,姐姐对他倍加恩爱,想吃什么做什么,想喝什么药不管多么贵都想办法买到,尽到了一个妻子的责任。他们结婚时没有拍婚纱照,姐姐就和他补照了一张。姐夫穿着白色的西装,姐姐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上披着白纱,俩人相拥相依,相亲相爱。姐姐凝视着照片对我们说:
“他在公安处工作,经常夜里忙到两三点才回来,我每次都要等他回来了才睡。他今后再不回来了,我咋睡得着呢。”
说完,姐姐又哭了。
2021年12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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