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虹说要辞职走了,我说走吧,一个女孩子,整天在车间抱钢板钻钻孔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时间久了双手也就变得粗枝大叶了。
临走那晚,我们一起在她宿舍吃了顿饭,云虹还是像孩子一样,对于辞职,简简单单的,没有顾虑太多,一个劲和我们开着玩笑。谈起找领导交辞职报告的事,她说综合办王姐拿着她的辞职报告过去,领导就签了,连她的面也没有见到。这倒也省了很多麻烦,比起领导挽留与拖拉,这也快速了些。当办公室主任赵姐顺带问了她辞职理由,她坚定地说是回去继续读书。就这样,辞职在无声中进行,没有一个人挽留。
临走的时候,她跑来和我说,希望我和女朋友快乐幸福。我笑笑表示感谢,送了她一本书,并写了一些题字,你的选择不会错,你的未来不是梦。这本海子的诗集,她收到时很高兴,笑的合不拢嘴,双手捧在怀里,并说很是喜欢,很符合她的性格。我说这本书我看过了,不是新书,她也没有在意,然后双手又捧着藏在了背包里。
想起曾经,她每每都爱来我的宿舍,和我与陈磊聊聊天,我总是自傲地为她规划人生路线,那时我说,如果我是你,会选择继续上学。真的,大学是一个天堂,一个认知思想放纵的地方,是一个人生爬坡的中转点,休息地。
或许是在这种潜移默化的谈话中,她开始了思考,并认真的想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是一条不归路,也是一条艰难的路,当她选择走上它时,我就油然而生想给她多些祝福。那时,她曾告诉我有很多人嘲笑她,说她不可能继续上学,那是不可能再回去选择的路,我耐心的告诉她,这本来就是一条孤独的路,但坚持走到最后,那便是传奇,不一样的精彩人生。
我没准备送她最后一程,因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我多愁善感格格不入,我只能恰如其分的把握好与她的这种离别悲伤关系。
第二天早上上班,像往常一样,我用推车拉着几块钢板去加工车间钻孔,可再也见不到那可爱的云虹小妹妹,我在那个她曾经操作机床的旁边凳子上坐下,看着他们车间的人来人往,她所属的加工车间人员情绪都很低落,干活动作缓慢,也没人说话,遇到施辉兵的时候,我也开始有些感觉迷挫。怀念云虹和自己青春的感觉像极了一颗大大的炮弹,炸开了心里十分郁闷又迷茫的沧浪。久居在这个远离城市的工厂,没有一切自由,整个人被那沉重的枷锁牢牢锁住。
云虹还是个孩子,十八九岁,同年龄般的人刚高考结束,这个年龄的人,正开始属于他们的校园青春美好。在这里,她每天负责一些钢板零件的钻孔,虽然开的是数控机床,但带着油黑的手套抱钢板确实是免不了的。我常常来取笑她说,人家在工地抱砖头,你在这里抱钢板,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干着男人都闲累的活,这是不应该的。也为了鼓舞她脱离这里,寻求内心的自由。
每次往她工位路过,她总会向我询问一些令我不悦的人。很多时候,那些让我觉得坑人心态不佳的人,内表丑陋的人,没有下线溜须拍马的人,没有责任心虚伪爱自夸的人,集齐所有小偷,贱人,魔鬼,畜生那些卑劣性格综合的人,他居然存在,如臭尸腐朽般存活在我们中间,于是她总担忧我被这类人腐败,伤害,欺负。一个女孩子如此单纯,善良,母性的思维方式,总是充满魔力的令我感动。
当她走后的日子,厂里也发生很大的变化,我所在的车间人员被调光了,我们三个管理员却只管理两个人,在这种项目交接间歇性时刻,我开始放松自己,却时不时的迷茫,又想起和那个小女孩子的对话。她勇敢地遵循内心的自由,选择属于自己的天空,而我还在被现实与生活压力所约束,被内心枷锁捆绑在这无边的暗黑里。
远方的云虹已经自由的飞翔,或许又有些新的压力。但风筝在手里,是飞不高的,梦也一样,需要勇敢地去追寻。很久以后,她如愿以偿,考上了一所大学,过得自由又充实的生活。那时我告诉她,离别悲愁持续很久后,我写了一篇文稿,但因为工作忙碌,持续几个月以后,却还未写完,由于繁忙,我只能断断续续写着不断篇的故事,写着离愁,梦想着自由。
她离开这里,或许有新的希望,新的未来,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等到她学成归来,见她花开花盛,但是,我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岁月已经不再给我们时间,去再次重逢那些久别的人,那些好友,不再给我们机会,我们已经被时间,被现实押送到该到的位置,而小家伙呢,美好的未来,美好的时光,远不止于这些的时光,都已经告诉我,他应该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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